星塵在歸墟裂隙中凝結成霜，敖璃的龍鱗正隨著呼吸頻率明滅。她低頭看著掌心糾纏的紋路——左手的玉盆印記泛著月華清輝，右臂的歸墟尺刻痕卻蒸騰著青銅血霧。林燼將朱雀綾覆在沉睡的嬰孩身上，赤色流火在繈褓表麵遊走，織就封印星輝的囚籠。
    "往生海的潮汐提前了七千年。"林燼突然握住敖璃的手腕，她皮膚下蠕動的青銅脈管硌得他掌心發疼，"你看雙月交匯處的星斑。"
    敖璃抬頭望去，瞳孔中映出詭異天象：本該銀白如霜的歸墟雙月，此刻卻如同浸血的瞳孔。月輪邊緣滋生的黑色星斑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散，像是某種寄生在時空中的黴菌。
    "是枯萎孢子。"她龍尾掃過虛空，濺起的星塵在半空凝結成鏡。鏡中映出黑發嬰孩夢中囈語的場景——他每吐出一個氣泡，就有星係在氣泡中化為灰燼。
    林燼的指尖燃起焚天火，火焰卻在觸及鏡麵時驟然熄滅。他蹙眉看著指間殘留的灰燼："滅世因果已經開始汙染我們的..."
    震耳欲聾的碎裂聲打斷了他的話語。沉睡的嬰孩突然睜開雙眼，左瞳流淌銀河，右瞳翻湧熔岩。敖璃懷中的玉盆發出悲鳴，盆底浮現出蛛網般的裂痕——那些裂紋竟與月輪上的黑斑走向完全一致。
    "退後！"林燼拽著敖璃疾退三千星裏。他們原本立足的隕石帶瞬間結晶化，漆黑如墨的晶簇中封凍著掙紮的星獸殘骸。嬰孩的笑聲在真空中震蕩，他揮舞的小手抓碎了三個正在誕生的星雲。
    敖璃的歸墟尺在虛空中劃出玄奧軌跡，青銅刻痕化作囚天鎖鏈。當鎖鏈即將纏住嬰孩腳踝時，銀發嬰孩突然發出啼哭，淚珠墜落的軌跡竟撕裂了十二重維度屏障。
    "創世淚..."林燼的朱雀綾燃起蒼藍業火，在時空斷層前築起火牆，"快封閉感官！"
    已經遲了。敖璃的龍角蒙上一層珍珠母貝般的虹彩，她看見淚珠中浮現無數平行時空：有些時空裏自己正在用歸墟尺剖開嬰孩胸膛，有些時空裏林燼的朱雀綾正勒緊新生神明的脖頸。最令她戰栗的是某個時空殘影——渾身爬滿青銅鏽跡的自己，正捧著枯萎成幹屍的嬰孩仰天哀嚎。
    "這是因果預兆。"銀發嬰孩突然開口，聲音如同百萬星係同時坍縮，"媽媽要選哪個未來？"
    敖璃的脊椎傳來金屬摩擦聲，歸墟尺的刻痕已侵蝕到第三塊龍骨。她將玉盆倒扣在頭頂，盆中傾瀉的混沌星砂暫時隔絕了淚珠的侵蝕："選你閉嘴的未來。"
    歸墟尺劈出的青銅刃光斬斷了淚珠的因果鏈。林燼趁機拋出三百六十枚星符，符咒在虛空交織成渾天儀虛影。當渾天儀與雙月重合的刹那，正在暴走的嬰孩突然陷入沉睡，睫毛上凝結著冰晶般的時空碎片。
    "霜月渾天陣最多維持三日。"林燼的鬢角滲出銀沙，那是過度催動朱雀綾燃燒壽元的征兆，"必須找到..."
    他的話語被突如其來的引力亂流絞碎。敖璃的龍尾卷住林燼腰身，歸墟尺在身前劈出z形裂痕。九重星環在他們身後接連爆裂，某個龐然巨物正從維度夾縫中擠出身體。
    "是吞星虺！"敖璃的瞳孔縮成豎線。那巨獸的鱗片由熄滅的恒星構成，獨目是旋轉的黑洞，毒牙間纏繞著破碎的因果線，"這東西應該滅絕在..."
    吞星虺的咆哮震碎了她的聲音。巨獸脊背突然展開萬對蟲翼，每片翅膀都映照著不同時空的毀滅場景。林燼認出其中一對蟲翼上的畫麵——正是他們七日前在星槎上封印聖骸的場景。
    "它在吞食時間線！"林燼的朱雀綾化作火鳳衝霄而起，"我來引開它，你帶..."
    敖璃的龍爪已刺入自己胸膛。她扯出一根纏繞著玉紋的龍骨，金血潑灑處綻放出七十二品混沌蓮台："站到蓮心去！"
    當吞星虺的毒牙咬合時，蓮台裹著兩人遁入歸墟暗流。敖璃在時空亂流中咳出青銅碎屑，她的五髒六腑正逐漸被歸墟尺同化成金屬。林燼的掌心貼在她後心，朱雀綾的本源火精源源不斷注入她體內。
    "你看到了嗎？"敖璃突然抓住他的手腕，"蓮瓣上的倒影。"
    林燼凝神望去，在混沌蓮瓣的虹膜狀紋路裏，映出十二個正在不同時空逃亡的他們。每個倒影懷中都抱著形態各異的嬰孩——有的背生光翼，有的渾身骨刺，最詭異的那個竟長著吞星虺的蟲翼。
    "這是新生神明的可能性分支。"敖璃的龍角開始結晶化，"我們的每個選擇都在創造新的..."
    吞星虺的獨目突然出現在蓮台上空。巨獸的瞳孔深處浮現星門，門中伸出無數蒼白手臂——那些手臂表麵布滿星圖刺青，正是龍族失傳已久的"摘星手"。
    "先祖的怨靈！"敖璃的歸墟尺劇烈震顫。蒼白手臂抓住蓮台邊緣，星圖刺青亮起時，七十二品蓮瓣同時枯萎。林燼的朱雀綾纏住兩人腰身，業火順著蒼白手臂逆燒而上，卻在觸及星門時被某種存在吹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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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銀發嬰孩的哭聲穿透維度。沉睡的新生神明不知何時蘇醒，他抓著黑發嬰孩的臍帶蕩秋千般躍入戰局。當吞星虺的毒牙即將貫穿林燼胸膛時，銀發嬰孩突然將手指塞進黑洞獨目。
    時空陷入詭異的凝滯。敖璃看見銀發嬰孩的手掌在黑洞中無限增殖，每一根手指都化作璀璨星河。吞星虺發出淒厲的悲鳴，它的身軀正被創世之力重構，熄滅的恒星鱗片重新點燃，黑洞獨目裏誕生出星團胚胎。
    "他在創造新物種..."林燼的朱雀綾護住兩人。重獲新生的星獸舒展著光翼，每一片羽毛都是流動的星雲，額間睜開的第三隻眼裏躍動著因果之火。
    黑發嬰孩突然咧嘴一笑。他撲到新生星獸背上，小手插入星雲羽翼輕輕一撕——剛剛誕生的光明造物瞬間腐化成灰霧，灰霧中爬出千萬隻渾身淌著熵流的寄生蟲。
    "夠了！"敖璃的歸墟尺刺入虛空。青銅刻痕沿著兩個嬰孩的因果線逆向侵蝕，在他們周身織就法則囚籠。林燼趁機拋出朱雀綾本體，綾緞化作焚天火獄將整個戰場籠罩。
    當火光漸熄時，敖璃的龍尾正死死纏著兩個嬰孩。她脖頸處的玉盆紋路已蔓延到臉頰，歸墟尺的青銅脈管則侵蝕了半側身軀："我們需要..."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遠方的歸墟燭火突然同時轉向，無數道視線穿透維度投射而來。在那些搖曳的燭光裏，隱約可見手持斷劍的敖璃與獨目滴血的林燼——正是霜月渾天陣映照過的弑神者殘影。
    黑發嬰孩突然咬破自己的手腕。他的血液在虛空繪出銜尾蛇圖騰，所有燭光中的弑神者同時舉起兵器。銀發嬰孩則露出天真笑容，將創世之力注入圖騰中央。
    "他們在召喚..."林燼的警告被時空震波淹沒。當銜尾蛇圖騰完成最後一筆時，整個歸墟的維度結構開始翻轉。敖璃看見自己的左手正在消失，而某個持尺弑神的倒影卻愈發清晰。
    新生神明發出愉悅的嬉笑。在他們純真的眼眸裏，映照著萬千時空同時崩塌的盛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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