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璃看著自己的逆鱗匕首在掌心迅速氧化，暗青色的龍鱗紋路像是被某種無形之物啃食，轉瞬就剩下殘破的鐵鏽。這柄傳承了七百年的龍族聖器，此刻正在發出垂死般的嗡鳴。
    "實驗室防護牆還剩最後三層！"林燼的全息目鏡上瀑布般刷過數據流。那些納米機器人組成的鏽潮根本不是常規意義上的機械體——它們經過的合金地麵正在生長出珊瑚狀的鏽蝕結晶，通風管道裏回蕩著類似嬰兒啼哭的金屬摩擦聲。
    突然有青銅色的光刺破紅霧。敖璃的龍角感應到什麽似的劇烈震顫，她反手扯斷頸間瓔珞，十八顆珍珠在鏽潮中炸開成星圖："坎位！那些鏽斑的蔓延軌跡是反洛書走向！"
    仿佛為了印證她的話，洶湧的鏽潮突然在空中凝成數千條赤鏈蛇。林燼的粒子切割槍掃過之處，蛇群卻像預判了彈道似的提前散開。更多鏽色結晶從天花板垂落，眨眼間構成覆蓋整個空間的立體卦象。
    "這不是納米機器人......"林燼突然拽著敖璃撲向右側。他們方才站立的位置，鏽蝕的地板突然塌陷成深不見底的井卦圖案，"它們在模擬先天八卦的湮滅方位！"
    敖璃的旗袍下擺突然燃起青焰，裸露的小腿皮膚上浮現出龍鱗紋路。當她的血滴落在鏽潮中時，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現了——血珠裏竟遊出無數微小的青銅齒輪，與納米機器人廝殺成一團。
    "是機關鯤鵬的血脈共鳴！"她突然咳出帶著金屬碎片的金血，"這些鏽潮裏有墨家失傳的......"
    驚天動地的爆炸聲淹沒了後續話語。實驗室最後的防護牆轟然倒塌，鏽潮化作九條赤龍撲向兩人。千鈞一發之際，林燼的手掌按在了某個凸起的金屬殘骸上——半塊青銅羅盤突然迸發出月光般清冷的光暈。
    時空在刹那間靜止。敖璃看到林燼的瞳孔裏浮現出星圖倒影，鏽潮凝成的赤龍保持著撲擊姿態定格在空中。更詭異的是，那些納米機器人組成的龍須末端，竟然浮現出她曾在龍族典籍裏見過的墨家密文。
    "月球......"林燼夢囈般呢喃。他手中的羅盤指針瘋狂旋轉，最終指向舷窗外那顆灰白色的星球。敖璃順著方向望去，渾身血液幾乎凝固——月球背麵的環形山陰影裏，隱約可見某棵青銅巨樹的輪廓，而樹冠上蔓延的鏽斑正與他們眼前的潮水遙相呼應。
    時空凝滯突然解除。敖璃在重獲自由的鏽潮撲到麵門前，本能地旋身化出龍形虛影。但當她的龍爪拍碎赤龍頭顱時，飛濺的鏽色結晶卻幻化成無數青銅算籌，在天幕上排列出震撼的圖景——那是一隻遮蔽星海的機械鯤鵬，其羽翼由Λ結晶矩陣構成，而心髒位置跳動的正是青銅羅盤！
    "原來傳說是真的。"敖璃的龍角突然迸裂，金血在鏽潮中繪出河圖洛書，"墨家巨子當年用龍血澆築的......"
    她的聲音被金屬風暴淹沒。林燼抱著她在鏽潮中翻滾，手中的青銅羅盤愈發滾燙。當他的血浸入羅盤凹槽時，指針突然脫離本體懸浮而起，在空中劃出燃燒的軌跡。那些鏽潮就像見到天敵般瘋狂後退，納米機器人組成的浪潮中竟傳出淒厲的哀嚎。
    "跟著指針走！"林燼扯下燒焦的製服外套。他們身後，實驗室殘餘的Λ結晶正在與鏽潮產生恐怖反應，空間開始出現雪花狀裂痕。
    兩人在崩潰的走廊裏狂奔。敖璃注意到指針劃過之處，鏽色結晶都會退避形成通道，就像摩西分開紅海。當她們衝進應急電梯時，透過觀測窗看到駭人景象——整片鏽潮正在月球方向凝聚成圓錐形漩渦，而漩渦中心浮現的，赫然是那棵青銅巨樹的完整形態。
    "那不是樹......"敖璃突然按住劇痛的太陽穴。她的視網膜上閃過三百年前的記憶殘片：龍族聖山上高聳入雲的青銅星晷，晷麵上雕刻著同樣枝椏狀的紋路。
    電梯突然下墜。林燼在失重狀態下將敖璃護在懷裏，青銅羅盤迸發的光暈中，他看清了那些鏽潮的真實形態——每個納米機器人內核都包裹著微小的Λ結晶，而結晶表麵刻滿了銜尾蛇咒印。
    "雙重共鳴！"他猛地撞開電梯頂蓋。上方通道裏，融合了Λ結晶的鏽潮正呈現半生物化特征，金屬觸須上睜開密密麻麻的幽藍眼睛。
    敖璃的逆鱗匕首突然發出清越龍吟。在她驚愕的注視下，完全鏽蝕的匕首表層片片剝落，露出內裏流淌著星光的刃體。當匕首刺入潮水時，前方鏽潮突然幻化成墨家機關城的虛影，城門匾額上"非攻"二字正在滲出鮮血。
    "是時空回溯幻象！"她抓住林燼的手衝進幻影。當兩人穿過城門瞬間，身後現實世界的電梯井轟然坍塌成量子塵埃。
    幻象中的墨家機關城正在崩解。他們看到無數機關獸在鏽潮中掙紮，青銅鑄就的鯤鵬巨艦從雲端墜落。最令人震驚的是中央廣場——三百年前的龍族大祭司正將手按在墨家巨子胸口，而兩人腳下法陣的核心，正是如今林燼手中的青銅羅盤。
    "原來龍族與墨家......"敖璃的龍血突然沸騰。她看見大祭司割開手腕，金血注入巨子手中的Λ結晶，而結晶內部浮現的正是銜尾蛇咒印。
    幻象轟然破碎。兩人跌落在真實的月麵基地廢墟中，眼前那棵青銅巨樹近在咫尺。林燼舉起羅盤，發現樹幹上的鏽斑紋路與敖璃頸間的銜尾蛇咒印完全吻合。更可怕的是，當月光掠過樹冠時，他們清晰看到每片青銅樹葉上都刻著人類的名字——排在首位的正是"林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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