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老二啊，上午廠裏貼了告示。
    說要提我做副科長。
    這事兒，也是你昨晚跟張書記談好的？”
    到了中午，敷衍走了帶著姑娘們來相親的大軍，父親和小妹也下班放學回到了家。
    就在小妹跟母親還在新鮮家裏添置了幾個新家電的時候。
    父親把徐謹言拉到了一邊，問了一句。
    “沒啊？
    沒提過這事兒啊。。。”
    徐謹言聽到父親的話，也跟著吃了一驚。
    不過馬上，腦子一轉，就知道了為什麽。
    估摸著，這是張書記的投桃報李吧？
    說起來，父親在廠裏做會計也差不多三十年了，一直勤勤懇懇、踏踏實實的做個小透明。
    如今卻一聲不吭的就被提了幹，雖然有些突然，但其實算算資曆，父親也是夠格的。
    隻不過，之前一直差個機會。
    而如今，自己不經意間，挑動了這個機遇罷了。
    “那咋就突然給我提了幹了？”
    父親摸出一支紅牡丹，給自己點了起來。
    按照以前，最多也就是抽個大生產就到頭了，如今兒子有了出息，紅牡丹也買了好幾條在家裏，讓做父親的他，心裏也是美滋滋的。
    不過此時卻不是高興的時候，抽了一口煙後，還抓了抓腦袋，似乎有些想不通。
    “提幹不是好事兒嘛。
    您幹了一輩子了，也還是黨員，如今也不過是個副科。
    提了就提了唄。
    廠裏信任您，給您了這個發光發熱的機會。
    您好好幹不就完了。”
    徐謹言卻沒想到，原本就是捐一萬塊錢，用著給小學修補的理由，讓家裏也跟著翻新一下。
    順便堵住廠裏人的嘴。
    哪裏想到還有這番好處。
    不過看著還沒想明白的父親，他自然不會說透，隻是溫言勸慰了起來。
    “行吧，先吃飯吧。”
    父親一臉疑惑的看著徐謹言，此時也沒想到那麽多。
    便也不再多說什麽，手裏夾著煙，就進了屋。
    “哥，這個電視裏真的會有小人嗎?”
    “哥，媽說這個冰箱能凍冰棍吃，是真的嗎？”
    “哥，這個洗衣機會自己洗衣服，是怎麽洗的啊？”
    很快，對任何事都有著旺盛好奇心的小妹，開始拉著徐謹言再度開啟了十萬個為什麽。
    “別那麽多話了，趕緊去盛麵條。
    都幾點了，再不吃飯，一會兒下午上課要遲到了。”
    就在徐謹言還沒來得及耐心回答小妹的問題的時候，母親卻直接攔住了小妹。
    “老婆子，跟你說個事兒。。。。。。”
    就在一家人圍在小桌板前吃麵條的時候。
    父親將提幹的事情，也跟母親說了一遍。
    “喲！
    這個是個大事兒啊？！
    你以後就是幹部了？那一個月能開多少工資啊？”
    母親抱著碗，聽到父親說要當幹部了，第一個想法就是，以後的工資是不是就多了。
    “我打聽了，一個月能開87塊半。
    比原來多了一倍呢。”
    父親攪著碗裏的麵條，說出了一個數字。
    “87塊半？！
    這麽多？
    那以後家裏可是要富裕起來了。”
    母親一聽到工資翻了一倍，頓時臉上就笑開了花。
    “但我咋就覺得這個事兒，透著邪乎呢？”
    父親依舊用筷子攪著碗裏的麵條，一口都沒吃。
    似乎還沒有想明白。
    “想那麽多幹嘛，工資多了你還有啥不滿意的？
    你42塊半領了半輩子了，到如今當了幹部，那不是好事兒嘛？”
    相比較起父親，母親卻更簡單，覺得自己麵前的一畝三分地過好了，就是王道。
    “哎。。。
    跟你說不住。。。”
    父親歎了口氣，又瞄了一眼吃的正香的徐謹言。
    總覺得這個事兒跟自家老二有關，卻又想不明白。
    很快，一家人就吃完了午飯，當父親和小妹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院子還沒來得及冷清下來，又是一波帶著人來給徐謹言介紹對象的人，將院子堵的水泄不通。
    眼瞅著不對勁的徐謹言，找了個空隙，推著自行車就出了門。
    留下母親一個人來對付那些人。
    騎著自行車沒多久就到了大街上，突然看到了一個綠色招牌的電話局。
    想起小妹，徐謹言支好了自行車，進了郵局。
    翻了翻口袋裏的通訊錄，直接打給了地球另外一邊的領事館。
    “你想讓你小妹來米國讀書？”
    電話裏，聽完徐謹言的話，趙秘書才明白了這番電話的意思。
    “對，這邊的條件比較差，我不是在米國嘛，想著帶著我小妹過去。
    那邊條件好，上大學的概率也比國內大。
    回頭畢業了，回國也好找工作什麽的。”
    電話裏，徐謹言也不隱瞞，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可以倒是可以，就是得花錢。
    而且，都是自費，國家可沒有一分錢的補助。
    害，我給忘了，你有錢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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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行吧，我給國內的同事說說，回頭你去辦簽證的時候，幫你打個招呼。
    你小妹是豫省人，那邊出國指標不多，不過用的人很少，還是比較好辦的。
    你先這樣。。。再這樣。。。”
    很快，電話裏趙秘書將需要出國的流程，跟徐謹言講的明明白白。
    掛掉了電話，徐謹言才明白，原來出國還有指標，每個地方都有出國的人員數額限製。
    並不是你想出去就出去的，不但要上報申請，還要有地方接納。
    不過好在，在尋常人看來複雜到了極點的事情，因為有了趙秘書的提醒，卻變得簡單了起來。
    “艾麗莎，是我，徐。
    是這樣的，我的妹妹，想跟我回米國，但需要一個學校接納她。
    你能幫忙在三藩市幫我聯係一所高中嗎？”
    掛掉了趙秘書的電話後，徐謹言馬上接通了艾麗莎的電話。
    “你的妹妹？親妹妹嗎？
    沒問題，這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我幫你打個電話就能解決了。”
    瞧，對於一般人來說，想找一個可以接納的學校，基本上就等於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對於有的人來說，卻簡單到不能再簡單。
    “好的，我給你留個地址和電話，過幾天我回京城後，就可以聯係到我了。”
    看最大的阻礙也已經不成問題，徐謹言留下了一個地址。
    等待學校郵寄邀請就行了。
    雖然不是大學，隻是高中，但對於去美利堅大使館辦理簽證，卻是最佳的利器。
    剩下的，就是國內的手續了，但。。。依舊難不倒徐謹言。
    “老爺子，是我啊，徐謹言。
    是這樣的，我有個妹妹。。。。。。
    好嘞，那我就等您消息了。
    對，過幾天吧，過幾天我就回去了。
    那本書？
    哦，您說高山下的花環啊？
    行，那等我回去後再說。”
    這不，找了王老爺子，這邊的手續，也基本上就沒有了任何難度。
    去了就能辦。
    看到小妹跟自己出國的手續基本上溝通完了之後，徐謹言這才鬆了口氣。
    現在也就剩下最後一件事，什麽時候回京了。
    “這麽快？
    意思是隨時都能走了？”
    晚上，一家人圍在一起吃飯的時候。
    徐謹言將小妹出國手續都已經溝通好的事情，跟家人說了一下。
    還沒等父親開口，母親則是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在徐謹言和小妹身上掃來掃去。
    相比較起徐謹言的淡定，小妹徐謹玉反倒是更加的興奮。
    “也不是隨時，肯定還是要去京城辦理一下手續的。
    比如護照、簽證什麽的。
    這些辦下來，就可以出國了。”
    徐謹言搖搖頭，解釋了幾句。
    “小玉，你咋想的。
    要是走了，可是好幾年回不來了。”
    母親看著躍躍欲試的小妹，突然意識到，原來徐謹言並不是在誇口。
    而是真的打算帶小妹走了，頓時有些不舍。
    “媽，哪兒有您說的那麽誇張，還幾年都回不來。
    隻要小妹願意，學校放假了隨時不都可以坐飛機回來看您倆嘛。
    就像我一樣，現在不就在這兒坐著嗎？
    再說了，要是想我倆了，打個電話不就行了。”
    徐謹言夾了一口鹹菜，就了一口粥。
    “你。。。想好了？
    真的要走？”
    父親此時放下了碗，正色看向了小妹。
    “嗯，想好了，我要跟二哥一起，出國讀書！”
    小妹哪裏還有心思喝粥，看到父親問自己。
    堅定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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