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先生。
    如果由你自己來導演，你會如何講述這個關於救贖的故事？"
    就連凱瑟琳驚訝地發現自己也在鼓掌。
    她原本準備好的追問卡在喉嚨裏，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發自內心的問題。
    "我會讓安迪在雨中張開雙臂，讓雨水洗去他二十年的冤屈。
    我會讓瑞德在海邊找到安迪時，陽光剛好穿透雲層。
    我會讓觀眾相信，無論多麽黑暗的隧道，盡頭總會有光。"
    徐謹言微微一笑。
    這不就是個送分題嗎？
    緩慢而又堅定的聲音雖然聽起來不大，卻讓整個演播室再度鴉雀無聲。
    短暫的沉寂後，雷鳴般的掌聲響起。
    “那麽作為肖申克的救贖原著的作者。
    方便預測一下這部改編電影的最終票房會獲得多少嗎？”
    等到掌聲開始平息後。
    凱瑟琳臉上依舊保持著甜美的笑容。
    話題也從尖銳回到了普通。
    徐謹言聽到票房預測的問題，嘴角微微上揚。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沙發扶手，眼神中閃過一絲玩味。
    "凱瑟琳，你問一個作家票房預測。
    就像問一個廚師他做的菜能賣多少卡路裏。
    我關心的從來不是數字，而是故事能在多少人心中留下印記。"
    麵對這個問題，徐謹言沉默了片刻。
    選擇從另一個方向回答。
    而當他的話音落下時，對麵的觀眾席也再次響起了掌聲。
    "但好萊塢是商業與藝術的結合體，不是嗎？
    作為這部電影的原作者，尤其是當我們還了解到你還在這部影片中有部分的投資。
    你難道不考慮回報嗎？"
    不過可惜。
    凱瑟琳似乎並不滿意徐謹言的回答。
    眨了眨她那塗著淡藍色眼影的眼睛，繼續問道。
    "如果非要我說一個數字的話。。。
    我希望會是原著銷量的十倍，甚至更多。
    因為一個好故事，永遠不會缺少喜歡它的觀眾。
    就好像對麵的你們，和電視機前的觀眾朋友們，不是嗎？"
    徐謹言抿了抿嘴唇。
    完全沒想到abc連這種事情都能打聽的到。
    最終選擇了一個不會令人反感的回答。
    "徐先生。
    你在美國生活兩年了，有沒有發生過最讓您驚訝的文化差異呢？"
    凱瑟琳調整了一下坐姿。
    v領下的曲線若隱若現，眼神也從獵手變成了好奇的聽眾。
    "第一次去超市時，我盯著貨架上三十種麥片發了半小時呆。
    大家可能不清楚，在華夏，我們通常隻有甜和鹹兩種選擇。
    而來美利堅之前，我從來不知道我有選擇困難症。。。"
    徐謹言鬆了口氣，這是個安全的話題。
    模仿當時困惑的表情，聳了聳肩膀。
    馬上，演播廳內的觀眾們發出了善意的笑聲。
    就連凱瑟琳也忍不住掩嘴輕笑，胸前的團子隨之輕顫。
    "那您現在最喜歡哪種麥片？"    那些彩色小讓我想起家鄉的糖果。
    不過可惜對於我來說，還是太甜了，吃多了會膩。"
    徐謹言拍了拍平坦的腹部，引發了更多笑聲。
    此時訪談的節奏開始變得輕快起來。
    徐謹言繼續分享了在剛抵達加大伯克利時的糗事、學習並了解棒球規則時的困惑、以及第一次見到唐納德時對其誇張發型的震驚。
    台下的觀眾笑得前仰後合，甚至就連凱瑟琳都忘記了翻動手上問題卡。
    "徐先生，最後一個問題。
    一周前華盛頓郵報發表了一篇社論，建議卡特授予您總統自由勳章。
    以表彰你通過文學促進東西方文化交流的貢獻。
    這件事在美利堅引起了廣泛的討論。
    那麽你本人又是如何看待這個提議的呢？"
    不過很快，一旁的導播對著凱瑟琳做了一個暗示。
    凱瑟琳也馬上將問題卡翻到了最後一頁，表情也變得微妙了起來。
    當這個問題被提出，演播室的空氣瞬間凝固。
    所有人都屏氣凝神將目光放在了徐謹言的臉上，無比期待他會做出什麽樣的回答。
    "在東方，我們有個說法叫受之有愧。
    真正的文化交流不需要勳章來證明，它存在於每個讀者合上書時的那聲歎息裏，存在於每個觀眾走出影院時眼中的反光中。"
    徐謹言的手指在膝蓋上微微一頓，他注意到角落裏的倫納德突然坐直了身體。
    很明顯，這是個精心設計的轉折。
    從溫和輕鬆的創作訪談環節，猝不及防的突然跳入這個敏感的話題。
    對麵攝像機上的紅色燈光持續閃爍，記錄著他每一幀表情變化。
    徐謹言深吸一口氣，目光平靜地迎向凱瑟琳探尋的眼神。
    "但總統自由勳章是米國的最高榮譽之一。
    拒絕這樣的榮譽，是否意味著你對米國的價值觀有所保留？"
    凱瑟琳看起來並不滿意這個避重就輕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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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微前傾身體，v字領口處的鑽石吊墜在燈光下閃爍。
    "凱瑟琳，你今天戴的這條項鏈很漂亮。
    但如果有人因為它美麗就要把它掛在自由女神像的脖子上。。。
    你會覺得合適嗎？"
    徐謹言感到後背的襯衫再次貼緊皮膚。
    下意識的端起水杯，借這個動作整理思緒。
    喝水的時候，腦子也在瘋狂的運轉著。
    不過很快，他就找到了一個安全的回複方式。
    相對應，觀眾席當即就傳來了一陣竊竊私語。
    就連麵前的凱瑟琳也一時語塞，她沒想到對方會用這樣的比喻來回複。
    甚至一時間認為這個比喻太過牽強。
    "文學就好比這條漂亮的項鏈。
    它的價值在於被懂得欣賞的人佩戴，而不是被掛在象征性的地方展示。
    我尤為感謝美利堅讀者的厚愛，但這與所謂的榮譽無關。"
    看到凱瑟琳疑惑的眼神。
    徐謹言繼續解釋道。
    "但你不認為接受這樣的榮譽能進一步促進雙方的文化交流嗎？
    要知道，這是對你的最高認可。
    而且。。。
    拒絕這一最高榮譽，會讓很多的讀者失望的。。。"
    凱瑟琳不死心地追問，手指也下意識地摸上了那條胸前被提及的項鏈。
    "文學就好像風一樣。
    你看不見它，卻能感受到它的力量。
    給它貼上標簽、裝上框架，反而會失去它最珍貴的部分。
    美利堅是個自由的國度。
    就像卡特可以選擇授予我總統自由勳章的可能。
    我也可以有選擇拒絕的可能。
    每個人也都有支持和不認可的可能。
    所以，為什麽非要在這個問題上執拗？
    享受文學作品和電影帶來的精神滿足，不正是大家內心裏最認可，也是最期望的嗎？
    有了大家對我的認可，我擁有這枚勳章與否，其實也並沒有那麽重要了。"
    徐謹言深吸一口氣。
    正色看向攝像機，不但是對麵前的觀眾，也是對電視機前千萬觀眾們。
    演播廳又一次陷入到了短暫的沉默當中。
    可隨著一個孤零零的掌聲響起，下一秒演播廳內再次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就連一旁的凱瑟琳也驚訝地發現，自己似乎也被這番話說服了。
    原本準備好的追問此刻顯得如此功利和淺薄。
    "時間關係，我們隻能進行到這裏。
    感謝徐謹言先生帶給我們如此深刻的思考。
    現場和電視機前的觀眾朋友們，也許這就是為什麽徐被譽為最懂人性的文學大師的原因。
    也是為什麽他的每一本書，都能登上紐約時報小說暢銷榜，甚至榜首的原因。
    徐無愧於美利堅最為著名的文學大師這一稱號！
    也慶幸我們在正處於文化荒漠期間，擁有了這一位如此不同的著作家。
    或許，在不久的將來，我們將看到一名文豪，在美利堅這片神奇的土地上，冉冉升起！"
    凱瑟琳突然理解了為什麽這個來自東方作家的作品能打動如此多的米國人。
    發自內心說完了最後的台詞後，主動起身對徐謹言伸出了手。
    與此同時，演播廳內如雷鳴般的掌聲，久久未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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