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了？”
    丟護照可不是一件小事。
    陳中剛來米國，就說自己的護照丟了，徐謹言大抵是不信的。
    從82年開始，出國潮持續了好多年，直到北京人在紐約這部劇播出後，出國的熱潮才逐漸平淡了下來。
    太多的人落地後就把護照撕了的事情，層出不窮。
    因此，徐謹言的詢問裏，充滿了懷疑。
    “我昨天租了一間房。
    中午跟那個飯店老板商量好後，我就去退房了。
    沒想到那租房的老板說我錯過了退房的時間，把我東西都扔到了街上。
    我找了好久都沒找到。。。”
    一說起這件事，陳中的眼中再次噙滿了淚水。
    “哪裏的酒店？
    怎麽還能出這種事情？”
    徐謹言覺得這個理由太離譜，認為根本就不可能發生。
    “就在唐人街。
    是個華人開的小賓館，我也是圖便宜。。。”
    陳中說著說著，開始擦起了眼淚。
    “。。。。。。”
    聞言徐謹言也陷入了沉默。
    既然是華人開的，那麽這聽起來過於離譜的事情，也變得合理了起來。
    他很早之前就知道，出國盡量避免跟兩眼淚汪汪的老鄉們打交道。
    因為黑人最多搶你點錢，可同為華人的同胞，卻會把你坑到一文不值後，還會把你推地獄裏去。
    這也是為什麽他來到米國後，除了跟領事館的趙秘書和同校的幾個同學認識外，根本就不和任何黃種人打交道的原因。
    無奈的歎了口氣，從擋風玻璃下抽出幾張抽紙，遞到了陳中麵前。
    “那你現在準備怎麽辦？”
    待陳中接過紙巾後，一撥方向盤，朝著領事館的方向開去。
    “不知道。。。
    或許等明天我母親打來了錢後，我再找一份工作吧。。。”
    陳中擦了擦臉上的淚。
    眼睛無神地看著前方。
    “你不是說要留學嗎？
    打算去哪個學校，學什麽專業？”
    徐謹言瞄了一眼對前路迷茫的陳中，問了一句。
    “我母親說會幫我聯係。
    應該就在紐約吧，學費很貴，我得努力打工賺錢才行。
    至於專業，我肯的是要學表演的。”
    陳中吸了一下鼻涕。
    又用紙巾擦了擦後，才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表演？
    也是，畢竟你是百花獎的影後”
    聽到陳中說要學表演，徐謹言沒有絲毫的奇怪。
    畢竟她拿了影後，還隻有19歲，正是前途無量的時候。
    來米國學表演，雖然這理由有些牽強，但好歹也是能說的過去的。
    “嗯。
    雖然大家都看好我，可我卻覺得我表演並不好。
    或許百花獎是對我的認可，可我覺得我還有更大的可能！”
    陳中剛剛無神的目光，突然堅定了起來。
    “前麵就是領事館。
    你的護照丟了，在米國會寸步難行。
    先補一張護照，我再找人幫你安頓一下。”
    對於陳中如此年輕，卻又有如此接地氣的想法。
    徐謹言也深表讚同，不過看著領事館那棟樓出現在眼前不遠處。
    便抬手指了指。
    “哦。。。”
    陳中詫異的看了徐謹言一眼。
    看起來有心想說什麽，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這會兒時間應該快下班了，說不定還能混頓飯。
    走吧。”
    跟領事館門口把守的守衛打了個招呼。
    這裏他來過多次，再加上還是著名人物，這裏不少人都認識他。
    徐謹言很輕易地將車開進了領事館。
    “嗯。。。”
    陳中聞言，拉開車門跟著下了車。
    “喲，徐科長，怎麽突然跑來了？
    這位是？”
    剛走進辦公樓，就被值班的趙秘書看到，起身迎了過來。
    “別提了。
    這位是去年百花獎的影後，陳中。
    在華人街吃飯的時候，正好看到她被人欺負，我就帶過來了。
    對了，她的護照被一個華人老板給扔了。
    趙哥麻煩你幫她補辦一個。”
    與趙秘書握了握手後，徐謹言將陳中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怪不得看的麵熟呢。
    這是剛來？”
    趙秘書盯著陳中仔細打量了一番後，臉上冒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剛到沒幾天好像。
    什麽時候開飯啊，我還沒吃飯呢。”
    徐謹言看了一眼此時低著頭，似乎不好意思開口的陳中。
    跟著趙秘書朝裏麵走去。
    “你小子每次都來得巧。
    這不，還有兩分鍾就是下班、開飯時間了。
    要不你先帶著她先去吃飯。
    吃完了飯，來我辦公室，我給她補一下護照。”
    過了一道門後，趙秘書指著食堂的方向。
    “行，一會兒我上樓去。”
    領事館這裏，徐謹言是來過多次，根本就不需要帶路。
    再加上這裏的人都認識他。
    自然也不會客氣。
    “估計一會兒周處長會找你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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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當徐謹言說完，準備去食堂蹭飯的時候。
    趙秘書一把拉住了他。
    掃了一眼四周，湊過來低聲說了一句。
    “成，我知道了。”
    大概已經猜到了的徐謹言，笑著點點頭。
    “走吧，先去吃飯。”
    轉頭，徐謹言看向在前麵兩步外站著等自己的陳中。
    “你好像跟這裏的人很熟？”
    亦步亦趨跟在徐謹言後麵的陳中，看著這裏的工作人員全都笑著跟徐謹言打招呼。
    好奇的問了一句。
    “差不多吧，我是第一批公派留學生。
    經常過來蹭飯，來的多了，不就臉熟了。”
    徐謹言笑了笑，謙虛了一句。
    “喲，小徐來啦？
    吃哪個菜，叔我給你多打點！”
    馬上，來到了打飯的窗口，徐謹言還沒開口。
    裏麵胖胖的廚師師傅就笑眯眯地說道。
    “這個，這個，還有這個。”
    早已習慣的徐謹言熟練的指了指裏麵的大鍋菜。
    “你要點什麽，別客氣，不要錢的。”
    當廚師師傅給自己的餐盤裏打的滿滿的後。
    徐謹言看到還有些不太好意思的陳中說道。
    “這小姑娘看起來真俊俏啊。
    是小徐你對象？”
    窗戶後麵的廚師一看到陳中，眼睛瞬間就亮了。
    “宋師傅您可別亂說啊。
    人家可是百花獎影後，才19歲呢。
    再說了，我在國內可是有女朋友的。”
    徐謹言伸手打稀飯的時候，聽到廚師開口。
    趕緊解釋了一句。
    “誒喲！
    還是影後啊？
    來來來，想吃哪個菜，叔給你多打點兒！”
    一聽是影後，雖然不明白是什麽的宋師傅。
    當即衝著芹菜炒肉的鍋裏，打了滿滿一勺。
    “夠了夠了，我吃不完。。。”
    陳中看宋師傅還要去打別的菜。
    趕緊推辭。
    “不夠再來。”
    宋師傅哪裏肯依，又打了滿滿一勺的番茄炒蛋就倒進了陳中的盤子裏。
    “放輕鬆點。
    來領事館了，就跟回到家一樣。
    我就是個厚臉皮的，經常來蹭飯。
    所以大家也都習慣了，你以後啊，也可以常來。”
    剛坐下，徐謹言就看到陳中兩隻眼又紅了。
    猜到剛才在飯店的那件事和剛剛的反差，讓這個才19歲的小姑娘委屈的不能行。
    勸慰了一句。
    “你。。。
    你不是公派留學生嗎？
    在哪個學校上學啊？”
    啃了一口徐謹言遞過來的大白饅頭。
    筷子在餐盤裏不知道夾哪個的陳中，突然抬頭問了一句。
    “我啊？
    我在加大伯克利。
    這學校的學費貴的要死不說，一年光學費就得一萬多美刀，住宿吃飯什麽的都沒算。
    而且門檻也高，不是誰都能進的，甚至絕大部分米國人都上不起。
    你想去？怕是有點難哦。”
    一聽到陳中的話，徐謹言就猜到了她的想法。
    “。。。。。。
    那。。。你能幫我嗎？”
    聽到徐謹言的話，陳中當即就愣住了。
    一年一萬多美刀，這是什麽概念？
    她找的工作，管食宿一個月才給四百刀。
    而加大伯克利一個學年的學費就要一萬多美刀，再算上吃喝穿用什麽的。。。
    她得打工兩三年怕不是都湊不夠一個學期的費用，眼中剛剛亮起的光彩，頓時黯淡了下來。
    不過馬上，她又鼓起勇氣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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