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又一顆眼珠，從碎石邊的泥土縫隙裏汩汩湧出，宛若黏膩腐爛的膿瘡崩裂，然後拖著細密的根須，滴溜溜地轉動。
    它們密密麻麻出現，像地上濕漉漉的痘痘爆發，在碎石街道上迅速蔓延。
    那些灰黑眼珠擠作一團，互相推搡，好奇地盯著秦漢，要將他吞吃。
    秦漢呼吸困難，肺葉像塞進潮濕苔蘚，渾身仿佛處於蠕動的巨大生物腹腔之內！
    他強忍嘔意，艱難觀察四周，以僅存體力思考逃脫反擊之策！
    嗒嗒嗒嗒——
    二號動員兵身影如獵豹，反應速度快到不可思議，手中衝鋒槍拚命噴吐火舌，精確敲碎每一顆剛剛探出頭來的眼球。
    那些眼球在子彈衝擊下爆裂開，迸濺漿液，腥臭刺鼻。
    二號動員兵瞄準速度之快，精度之高，令人膽戰心驚，每一發子彈都剛好落在那些眼球的正中央，彈無虛發，竟似在大霧中玩一場嫻熟的打地鼠遊戲。
    其他動員兵雖然槍法略遜一籌，但他們手中波波莎衝鋒槍火力極為凶猛。
    密集的子彈如傾盆大雨般潑灑而出，將那些蠕動眼球肆意撕裂，漿液漫天染黑地麵。
    碎石飛濺，泥土翻湧，槍聲和眼球爆裂聲交織。
    整條碎石街道籠罩在一片槍火和硝煙之中。
    隨著地麵最後一顆眼球的爆裂，第一波眼球的攻勢，終於被密集火力瓦解。
    那如附骨之疽般的壓力驟然消散。
    秦漢膝蓋一軟，猛地吸一口腥臭空氣提神，然後以最快速度，向那棟華式三層小樓衝去！
    心髒砰砰擂鼓撞擊胸腔，秦漢腳步在樓梯上飛快交錯，目標直指小樓的屋頂。
    秦漢之前敏銳覺察到，那些眼珠主要從碎石旁的泥土中滋生蔓延，如蛆蟲在泥土裏拱動，速度驚人。
    很大可能離開泥土，它們的蔓延速度便會銳減甚至停止。
    離開地麵，或許能爭取到寶貴時間。
    就在他跑到二樓，身形一閃掠過窗邊時，一股寒意卻沿脊椎猛竄上頭頂！
    一縷細密的根須，正緩緩堅定地鑽進小樓斑駁的牆壁，宛如一條蜿蜒的褐色小蛇，從牆體中滲透進來！
    艸！
    就在這時，樓下傳來黑人壯漢焦急的大喊，一連串鷹語單詞在濃稠迷霧中顯得含糊不清，如被水浸泡過一般，無法辨認。
    秦漢心急如焚，對樓下的周元新吼道：
    “翻譯！他在說什麽！”
    一向機靈的周元新，此刻卻麵色慘白目光呆滯，對秦漢的吼叫沒有任何回應。
    千鈞一發之際，白人老頭迅速脫下身上的防摔護甲，遞給黑人壯漢。
    黑人壯漢接過護甲，手臂肌肉賁起，用力將護甲拋向二樓的窗口。
    秦漢撈住護甲，靈光一閃，瞬間明白黑人壯漢的用意。
    他在示意自己穿上防摔護甲，這樣在關鍵時刻，還有機會從樓頂跳下去逃生！
    秦漢立即飛奔向三樓，一邊跑一邊手忙腳亂將防摔護甲往身上套，同時盤算逃生路線。
    三層小樓旁邊挨著那棟一戶建，約有兩層高，穿著護甲從三樓跳到一戶建樓頂，應該不會造成太大傷害。
    跑上三樓時，秦漢將護甲穿戴完畢。
    從窗口探出頭，俯瞰下方建築，大霧白茫茫遮蔽一切，隻有近處的事物才能勉強看清。
    他再次進入到極致冷靜的狀態，大腦高速運轉，飛速計算每一個變量。
    哪幾棟建築還沒被眼球根係侵入，跳躍的弧度，落腳點怎麽選……
    就在這時，秦漢餘光忽然覺察到，原本沿著牆壁，嗅探獵物般緊追不舍的根須，此刻卻像是失去了目標，在牆麵上胡亂繞圈。
    像是迷路的褐色小蛇，盲目徘徊，在徒勞地尋找他的蹤跡。
    ……？
    疑惑湧上心頭，秦漢卻沒有因此放鬆警惕。
    這個充滿未知危險的世界裏，任何看似好轉的跡象，都可能潛藏更深層的危機。
    秦漢屏住呼吸，目光緊緊盯著那些繞圈的根須，不敢有絲毫懈怠。
    說不定這是那些眼球根係，某種他尚未了解的攻擊方式，亦或是一種更狡猾、更具有迷惑性的陷阱。
    更有可能它們隻是在短暫的休整，蓄勢待發，準備發動更猛烈的攻擊。
    秦漢全神貫注，肌肉緊繃，這時一絲極淡的熟悉腥臭味，漫不經心輕輕拂過鼻翼。
    他鼻子微皺。
    這味道很熟悉，是……笑狗皮？
    等等……
    秦漢心念電轉，猛然想起，在他剝皮時，曾隱約覺察，笑狗皮或許還有別的特殊用途。
    他刹那恍然大悟！
    難道笑狗氣味竟能擾亂這些眼球的嗅覺？
    道理其實極簡單，既然散發汗味可以吸引怪物，消除汗味自然也能隱藏自己，而改變氣味則能更好的偽裝！
    沒想到自己一直沒猜透的答案，卻在關鍵時刻足以改變戰局。
    必死之局，突然一線生機乍現！
    “媽的！”
    凜冽殺意從秦漢眼中一閃而過！
    不過秦漢也不敢大意，不出汗時，笑狗皮可以偽裝氣味，一旦出汗，這防摔護甲上的少量笑狗皮便無法遮掩，日後必須製作全由笑狗皮製成的鬥篷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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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緊迫，秦漢迅速在三樓幾個房間內搜尋起來，目光銳利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很快，秦漢目光掠過一座梳妝台，他發現一麵布滿灰塵的化妝鏡，旁邊地上散落幾張硬紙殼。
    秦漢抓起硬紙殼，以最快速度將其卷成喇叭狀，做成一個簡易的擴音器。
    他躲在窗下的陰影中，將化妝鏡探出窗外，通過化妝鏡觀察樓下的戰局。
    化妝鏡視野有限，但足以讓他了解大概的情況。
    他必須確保自己始終處於一個安全的位置，避免被那些眼球的根須再次鎖定。
    根據他之前的觀察，這些眼球根係擁有詭異的判斷能力，能夠識別威脅的等級。
    這也是為什麽之前它們會首先攻擊他，而放過作為誘餌的白人老頭。
    “現在我隱藏了起來，那些眼珠很可能會把目標轉向二號，不過那些眼珠的視線攻擊，對動員兵應該無效。”
    “那它們的攻擊手段，可能隻有那些根須，所以隻要讓動員兵離開地麵，到那棟灰矮平房的屋頂上進行攻擊，就能極大限製眼球根係的活動範圍和攻擊速度。
    秦漢聲音低沉而果決，通過紙筒共振傳到樓下：
    “戰術圍繞二號展開！掩護他，吸引火力！”
    “二號，帶領其他人上平房房頂，占據製高點！”
    “戰術由你指揮！充分利用地形，打立體攻防戰！”
    “記住，盡量不要接觸地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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