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禦立場重新充能完畢！”
    “陣地支援部隊隔斷獸潮！”
    一個哨所能有多少人？即便是已經抽調其他秘境的駐守士兵，榕城哨所內的人員亦不過堪堪到達十萬之數。
    這其中還要再扣除部分的後勤醫療人員，以及在第一次衝擊後損失的將士。
    人族無弱旅，軍陣配合，日夜操練，這些平日裏流下的汗水無不讓這堵血肉高牆更加屹立不倒。可敵人卻殺之不盡，傳送門裏無時無刻都在湧出著靈獸。
    難道萬家燈火前最後的高牆也要在獸潮的衝擊下倒塌嗎？
    靈氣複蘇的血淚史以來，這種事情發生過不止一次，但人族是打不倒的，絕望的焦土中總能開出希望的新芽。
    轟轟轟——
    提前蓄力許久的靈技猛地丟出，配合著劃時代的炮火落在獸群中。
    地麵凹陷，荊棘叢生，火雨天降，風雷大作！
    一次蓄力已久的攻擊伴隨著指令將七百米米範圍的獸群悉數消滅。
    黃金級的防禦立場再次升起，為戰爭敲響了中場休息。
    但戰爭從未停止，閘門開啟，一群早已預備好的白銀級隊伍向傳送門飛奔而去。
    他們將化作一把尖刀刺在獸群的後方，他們是人族最寶貴的財富！
    可財富總是毀於戰火。
    白銀級太尷尬了，下三境最強的境界，卻又無法與青銅拉開巨大的差距，他們終究也隻能如浪潮中的浮萍一般，艱難前行。
    再向上，便是黃金級！那才是真正的前途無量！
    可如果每個人都這樣想，又有什麽人甘願化作置身敵後的棄子呢？
    終究得有人站出來的，馬革裹屍是過往的浪漫，可在現在的戰爭中卻是戰前留遺書，戰後剩衣塚。
    片刻轟鳴後，獸潮再次湧出，絞肉機無聲啟動。
    後方中，累癱的葉小小毫無淑女風度的蹲在地上，靈氣已然榨幹，小臉蒼白，周圍走過的人眼中滿滿都是心疼。
    她的父親曾經也是白銀尖刀小隊的一員，今時今日，她接過了父親的編號，再次為了深愛的大地而貢獻自己的青春。
    敢問小女子芳齡如何？不過比蘇戈幾人多幾個月的時間罷了。
    她拿著刀在地上劃著，眼神空洞，內心不斷祈禱，趙誌平亦是城防的年輕人。
    “小小妹子！幫忙搭把手！”大媽的吆喝聲傳來，少女站起身來，小步跑去。
    剛剛休息的地板上，無規則的劃痕至今讓螞蟻焦頭爛額，鹽堿味的局部降雨更是讓螞蟻無奈。
    可螻蟻不隻在這，青原秘境中，亦有螞蟻和筆，進行著無解的遊戲。
    咻——
    “這裏！”觀時高度負荷著，少年一次又一次精準地負劍身後，借著那巨力不斷向前飛去。
    恐懼早就對少年失去了興趣，這次追趕少年的是名為死亡的陰影。
    “還在追！太好了！”
    蘇戈倒飛而出，明明敵人就在背後，少年內心卻是喜悅蓋過了恐慌。
    “還在追我的話，他們應該就安全了吧！”
    蘇戈激動地想著，仿佛這一切理所應當。
    至於死亡？少年依然畏懼，他懷念著這裏的一切，異能，係統，朋友，親人。
    可如果死亡的代價隻是回到那個空無一人的出租屋的話，他願意用這些換兩條生命！
    回得去嗎？
    蘇戈沒想過，也不敢想。
    生怕死亡帶來的恐懼滋生，讓自己好不容易擠出來的骨氣又消失了。
    咻——
    破空聲再次響起，少年收回思緒，再次負劍身後。
    可在精準的器械在時間的蹉跎下也會有誤差，何況是人體呢？
    “糟了！”
    這次不再不偏不倚，鋼叉擦著劍身，濺起道道火星，帶著無法匹敵的力量，撞在少年肩上。鮮血噴濺，染紅衣裳。
    蘇戈不由得跪在地上，抓著手臂，鮮血滴下，一輪紅月倒映在地上。
    “跑啊？怎麽不跑了？”
    陰影中，怨鬼麵踱步而來，此身境界的提高，雖然不能徹底扭轉秘術帶來的副作用，但壽命的衰減已然減少，公平的命運將那些多餘的籌碼係數退回。
    少年靠在樹上，另一隻手無助地耷拉在一旁，傷口很深，隱約可見白骨。
    殷紅的血在地上流淌著，可那麵色蒼白的少年此時卻是麵含笑意。
    少年狠狠將劍插在地上，身體斜靠著劍身，那完好的一隻手緩緩抬起，顫抖著豎起一根手指，向敵人表示友好。
    ︶︿︶）=凸
    “找死！”
    麵具上的鬼火猛地爆燃，一根纖細的長槍猛地飛出，將少年的手臂釘在樹上。
    “呃！”
    劇烈的疼痛讓蘇戈不禁眼眶濕潤，可那一個月以來養出的少年心氣，卻在此刻熊熊燃燒。
    “不行，我忍！”
    眼淚被逼了回去，臉麵成了少年最後的倔強。
    呲——
    男人動了，一柄恐怖的影子閘刀出現在他手中，拖拽在地上，濺起火星四射。
    不過十幾步的距離，男人卻是緩緩走著，他很懊惱，也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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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懊惱少年眼中那刺眼的光，期待那抹光消失後的灰暗。
    那，一定很美！！！
    “你，不怕我嗎？”
    鬼麵俯下身去，鬼火炙烤著少年的臉，陰冷的氣息直撲麵門。
    “咳咳咳！”
    少年猛地低頭用力咳血，他怕了？
    並沒有，相反，少年肆意地笑了，為接下來要做的事情而嘴角抽動。
    可惜，皎潔的月光沒有讓怨鬼麵看到少年嘴角的肆意。
    忽然間，少年猛地抬起頭來，以至於用力過大，傷口再次不斷溢紅。
    “啐！”
    一口濃痰猛地飛出，如此距離，根本來不及躲閃。
    肮髒的，汙穢的，粘稠的，滾燙的。
    它就這樣化作少年最後的武器，落在了那慘白的麵具上。
    蘇戈有些惋惜，盡管他提前清了清嗓子，把淤血吐出些許，但那口濃痰上還是沾上些許。
    “抱歉，委屈你們了。”少年心中默默懺悔著，為那些勤勤懇懇的紅細胞感到不值。
    他嗤笑著恐懼的無力，連自己的無畏都無法消滅。
    他期待著死亡的到來，為自己的勇猛獻上凱歌。
    1秒，2秒，3秒........
    少年緩緩睜開眼，死亡沒有如期而至，怨鬼麵隻是撕下一片衣帛，擦去了那一口濃痰。
    麵具的表情是不會變的，可少年卻從那跳動的鬼火中讀出了情緒。
    戲謔，嘲弄，期待。
    “不對，不對！”蘇戈心中呐喊著，另一種恐懼猛地滋生。
    “你們以為，我會在一個地方栽倒兩次嗎？”
    怨鬼麵將那肮髒的破布丟向少年，緩緩側身，靜靜站立。
    踱步聲蓋過了夏夜的蟬鳴，男人的身影逐漸走到了月光之下。
    下一刻，蘇戈瞳孔猛地一縮，恐懼占領了思緒的高地，宣揚著自己的勝利。
    一個銀球被男人丟了出來，蘇戈不用想都知道裏麵會有啥。
    怨毒，怨恨，憤怒，陰鬱.........
    無數種負麵情緒爬滿少年的眼眸，他仿佛一隻擇人而噬的雄獅，嘶吼著，妄圖驅趕敵人。
    可雄獅已被打斷了脊梁，剪去了爪牙。
    “對對對！就是這種表情！真是太對了！”歡喜的聲音在少年的背後響起，一張全新的麵具再次出現。
    少年的眼神驚恐，那不斷顫抖的身影緩緩轉頭。
    慘白的麵具上，是那張歡笑著的臉譜。
    笑麵死了嗎？
    死得不能再死了。
    可那張不過是被影子觸手提著的麵具，卻在此時不斷壓迫著少年的神經。
    少年眼神黯淡，少年不甘如此！
    殘缺的左手猛地抬起，帶著體內腎上腺素的轟鳴抓著右臂上的長矛猛地拔出！
    鮮血噴濺，但敵人眼中隻有戲謔，螻蟻的掙紮，多麽諷刺的話劇。
    頑強的意誌在身體中紮根，名為不屈的火種茁壯燃燒！
    主角是要回應期待的啊！
    可現實總是殘酷，幸運不再垂眸，命運戲謔地看著，這場鬧劇讓祂有些乏了。
    長劍輕揮，甚至沒有碰到敵人。
    少年猛地倒地，死亡緩步而來。
    “切，無趣。”怨鬼麵笑著，嗤笑著所謂的天才。
    ...
    ...
    明月當空，黎明終究未能破曉。
    「選擇觸發，掛壁何須努力？」
    「選擇一，就此休息，做個擺爛的開掛boy」
    「獎勵，來自係統托管修煉獲得的靈氣」
    「選擇二，親力親為，用汗水鑄就傳奇」
    「獎勵，無」
    係統的聲音準時準點的響起，可少年已然無法回應。
    回響不斷蕩漾在腦海中，那亙古不變的光陰長河，卻在此時同少年的心一起蕩起波濤。
    [檢測到宿主超時未響應]
    [選擇自動做出，選擇一已選擇]
    [係統托管啟動]
    [檢測到修煉環境不佳，肅清模式啟動！]
    [檢測到宿主情緒激動，人性模塊調動，情緒同頻啟動。]
    在命運隨手拋棄的劇場中，時間想起了祂的信徒。
    這一刻，齒輪開始轉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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