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計定野狼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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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春至昆山的官道沿江淮平原蜿蜒伸展,地勢平坦開闊。沿途少有遮天蔽日的密林,目力所及之處,皆是成片的麥田與錯落的村落,偶有幾株老柳點綴在驛站旁,官道上往來的商隊與挑夫身影清晰可見,少了幾分跋涉山林的凶險。
林元正足蹬烏皮快靴,穩穩踩住馬鐙,一身藏藍色勁裝將身形襯得挺拔如鬆,他抬手遮擋住刺眼的日光,輕扯臉上遮住口鼻的麵巾,遙望前方綿延的官道,那裏揚起陣陣塵土,隱約傳來馬嘶之聲。
“家主,你慢些,莫與車隊脫離太遠了!“後方傳來林安隨風而來的呼喊。林元正攥著韁繩猛地轉頭,隻見塵霧翻湧間,自家車隊如同一葉飄搖的孤舟,在灰蒙的背景中若隱若現。
林安奮力揮鞭催馬,疾馳而來的身影裹挾著漫天飛沙,高舉的手臂不住揮舞。
林元正無奈地輕勒韁繩,棗紅馬順從地踏著碎步轉了個圈,輕夾馬腹,馬蹄揚起細碎的黃土,朝著車隊揚塵的方向疾馳而去。
林安驅馬趕到近前,粗糲的手掌抹了把臉上的沙塵,語氣裏有些埋怨道:“家主,你何苦非要在車外受這罪,這天說變就變,方才還晴空萬裏,轉眼風沙就迷了眼。車裏舒適,又備著暖爐,不比外頭舒坦?”
林元正聞言低笑一聲,伸手拍了拍棗紅馬油亮的脖頸:“車裏悶得慌,再坐下去骨頭都要鏽住了。”
他舒展雙肩,任由風沙掠過麵龐,“出來透透氣,活動活動筋骨,反倒痛快些。你且放心,我心裏有數,斷不會離車隊太遠。”說著,兩人驅馬朝著車隊方向緩緩前進著。
也正是在這時,劉武軒騎馬疾馳而來,他勒住韁繩停在林元正身側,座下馬兒昂首嘶鳴,前蹄微微揚起,濺起一片細碎的黃土。
他胸口劇烈起伏,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嘴角揚起一抹按捺不住的笑意:“家主!自出了壽春城起,便有百餘人馬綴在車隊後方,這半日來始終保持二十裏距離。”
他攥緊腰間劍柄,藏在披風下的手指因激動而微微發顫,“這陣仗,定是衝著咱們車隊來的!正好,我都憋了一路,這下可有些熱鬧咯!”
林元正微微一愣,眼底寒光驟現,藏藍勁裝下的手指不自覺摩挲著腰間佩刀,他冷笑一聲,聲音裏帶著幾分森然:“能沉住氣吊二十裏,看來是想等我們放鬆警惕。”
他裝作不經意地側首,餘光掃過後方翻湧的煙塵,喉結微動,壓低嗓音道:“傳令下去,車隊放緩速度,保持陣型。讓兄弟們悄悄戴上連發手弩,”他藏藍勁裝下的手指輕叩刀柄,眼底閃過一抹狠厲,“這些人既然敢跟,就得做好有來無回的準備。”
林安驅馬靠近,壓低聲音道:“家主,依我看,這些人八成是壽春三大家族的手筆。不過究竟是哪一家主使,還得再探探才能確認。”他攥緊韁繩,目光警惕地望向後方煙塵,“咱們還是得再謹慎些,免中了他們的算計。”
劉武軒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弧度,馬鞭隨意地敲打著馬鞍:“百來號人也想啃動咱們?“他眯起眼望向後方若隱若現的煙塵,冷笑一聲,“瞧他們散兵遊勇般的架勢,連行蹤都不知遮掩,分明是山匪強盜的架勢,真要動起手來,不過是給兄弟們練刀的靶子罷了。”
林元正望著二人截然不同的神態,心底暗自思忖。林安眉頭緊蹙,不時回頭張望,手中韁繩攥得發白,謹慎有餘卻透著幾分惶惑,而劉武軒昂首挺胸,嘴角掛著不羈的笑意,渾身散發著舍我其誰的銳氣,勇猛果敢中卻藏著輕敵的隱患。
林安探身向前,壓低聲音急切道:“家主!我記得前方半裏有個岔道,右邊小路直通野狼穀,往日裏連飛鳥都鮮少經過。” 他的手指因用力而關節發白,死死攥緊馬鞭,後背的冷汗早已浸透衣裳,“一旦誤入,那些尾隨之人定會趁機發難。咱們說什麽也不能往那裏走……”
話音未落,劉武軒眼中驟然迸發出熾熱的戰意,猛地一拍馬鞍,震得座下馬兒昂首嘶鳴,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弧度:“正愁沒機會引蛇出洞!就走那條岔道,把這些尾巴全引進野狼穀。穀內地形狹窄,他們縱有百人也施展不開,正好讓兄弟們殺個痛快!”
林安眉頭擰成死結,怒目圓睜瞪著劉武軒,壓低的嗓音裏裹著濃重的火氣:“簡直是胡來!你當這是兒戲?”他攥著韁繩的手青筋暴起,繼而說道:“且不說你從未經曆過實戰廝殺,那野狼穀易進難出,一旦被追兵堵在穀內,我們帶著滿車貨物如何周旋?“他重重喘了口氣,目光掃過遠處翻湧的塵霧,“更別提穀中還有狼群盤踞,腹背受敵之時,拿什麽護住車隊?”
劉武軒張了張嘴,喉結幾番滾動卻發不出辯駁之詞。他攥著劍柄的指節泛白,偏過頭去避開林安的目光,依舊倔強。
林元正輕咳一聲,目光在林安和劉武軒之間緩緩掃過:“都別爭了。” 頓了頓,他抬手指向西邊山道,藏藍勁裝在風中微微飄動,“武軒說的雖險,卻也有誘敵之機,林安顧慮周全,也非杞人憂天。”
見兩人緊繃的神色稍有緩和,林元正沉聲道:“野狼穀雖險,隻要不深入腹地便有周旋餘地。”他看向劉武軒,目光如鷹隼般銳利,“武軒,你即刻帶二十人先行,在穀口兩側尋地設伏。”
林元正勒住韁繩,朝林安點頭示意:“你我率車隊慢行入穀,一旦敵軍追進,立刻以三長哨為號。“他抬手拍了拍胸前的鎖子甲,沉聲道:“告訴弟兄們,此戰凶險,務必穿戴鎖子護甲,護住要害。優先弩箭壓製前排,莫要貪功冒進!”
他摩挲著腰間的橫刀,嘴角勾起一抹算計的笑意:“弩箭專往人身上招呼,莫要傷了馬匹。對方那百來匹健馬,可是筆送上門的好買賣!“
此言一出,林安與劉武軒對視一眼,皆在對方眼眸中看到了了然的笑意。兩人先前劍拔弩張的對峙瞬間消融,方才針鋒相對的氣氛化作默契的點頭,各自翻身上馬準備執行部署。
林元正望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心中卻隱隱有些不安。這股尾隨的勢力,真的隻是表麵看起來那麽簡單嗎?為何他們一路跟來,卻又如此明目張膽,仿佛不怕被發現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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