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明深深地看著齊相，這番話著實讓他有些膽戰心驚。
    按照齊相所言，連當初權勢如日中天的蕭家都要忌憚的人，還有誰？
    與此同時，屠府。
    花園內。
    六皇子趙鈺一身白衣，：“外祖父，你說……蕭明那小子，會不會一頭栽進我們為他準備的‘真相’裏？”
    屠囂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他搖了搖頭，聲音沙啞：“殿下，蕭明……他和您很像。”
    “哦？”趙鈺挑眉，來了興趣。
    “都是瘋子。”屠囂吐出三個字，語氣肯定，“不按常理出牌，行事看似荒誕，卻總能出人意料。我們設下的局，未必能困住他。”
    趙鈺聞言，非但沒有生氣，反而低笑起來：“有意思！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棋逢對手，才不至於太過無聊。”他放下茶杯，眼中寒光一閃，“既然如此，不如……幹脆利落些，直接殺了他，如何？”
    屠囂沉默片刻，緩緩搖頭：“殿下，不可。蕭明身邊，有趙虎。”
    “趙虎？”趙鈺的語氣帶著一絲不屑，“不過一個莽夫。”
    “他不是普通的莽夫。”屠囂沉聲道，“他的武藝，深不可測。更重要的是，他的‘趙’姓，是陛下親賜！動他，就是打陛下的臉。而且，有他在，想在萬軍叢中取蕭明首級……幾乎不可能。”
    趙鈺眼神瞬間變得陰森無比：“不可能？”他冷笑一聲，語氣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偏執，“這世上，沒什麽不可能。十個人不行，那就一百個！一百個不行，那就一千個！”
    他站起身，踱到窗邊，望著外麵沉沉的夜色：“趙虎是人，不是神。是人，就會累，會受傷，會死。”
    相府。
    齊相那雙飽經風霜的眼睛，此刻別有深意地凝視著蕭明。
    蕭明心中那股衝天的寒意，被他強行壓了下去。
    齊相歎息一聲：“嗬嗬……蕭大人，你很敏銳。但你想過沒有，當年北境前線的情形，如今真正了然於胸的，除了那些早已化作枯骨的將士，恐怕……就隻有屠囂了。”
    屠囂！
    蕭明麵色閃過複雜之色，不僅是他自己懷疑過屠囂，如今就連齊相也這麽說。
    可當初屠囂在蕭國公的麾下，可謂是忠心耿耿！
    蕭明深吸一口氣，將翻騰的心緒勉強平複，神色重新變得凝重。他對著齊相，鄭重地拱了拱手：“多謝相爺提點，下官明白了。”
    “下官告辭。”
    馬車轔轔，駛離了齊相府，一路向著城外蕭明置辦的一處別院莊子而去。
    這處莊子此刻是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新建的工坊拔地而起，農田被重新規整，不時有穿著統一短打服飾的漢子們扛著工具、材料來回奔走。
    馬車剛停穩，一個身材壯碩、麵容憨厚的年輕人便滿頭大汗地迎了上來，臉上帶著興奮的笑容。
    “蕭兄！你可算來了！快來看看，咱們這莊子，現在可是大變樣了！”
    來人正是定國公之子，程守拙。
    這位將門虎子，對行軍打仗或許天賦平平，但在經營管理這方麵，卻展現出了驚人的熱情和幹勁。
    蕭明下了馬車，環視了一圈，心中也略感欣慰。
    這算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後，真正意義上屬於自己的“根基”之一。
    程守拙抹了把汗，有些不好意思地搓著手：“蕭兄，莊子這邊各項事務都基本步入正軌了，工坊那邊也開始試著產出些東西。就是……就是人手還是太缺了！尤其是護衛和能幹活的青壯！”
    蕭明頷首，這本就在他的預料之中：“缺人就招。錢不是問題，但這人，必須可靠，能用。”
    “欸！我曉得！”程守拙用力點頭，隨即又撓了撓頭，表情有些糾結，“我已經讓人放出風聲去招人了，今天就來了不少應征的。隻是……蕭兄你也知道，我這人看人……嘿嘿，眼光不太行。這第一批人，還得你親自來掌掌眼，把把關！”
    蕭明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帶我去看看。”
    莊子後院，臨時開辟出了一片空地作為選人的場地。
    烏泱泱一大片人聚集在那裏，少說也有百十號人，大多是二十到四十歲之間的精壯男子。
    經過程守拙手下管事的第一輪篩選，剔除掉那些老弱病殘和明顯不符合要求的，還剩下四五十人。
    蕭明的目光緩緩掃過眼前的每一個人。他不僅看體格是否強健，更注重觀察對方的眼神、站姿以及不經意間流露出的細微舉動。
    片刻後，他伸手指了指其中的十幾個人：“你們幾個，出列，簡單說說自己的來曆和擅長什麽。”
    被點到的人一陣激動，連忙上前，各自報上姓名、籍貫，有的說自己力氣大能幹重活，有的說自己會些拳腳功夫，有的則表示讀過幾年書能識文斷字。
    就在這十幾人介紹完畢，等待最終結果的時候，人群中突然響起一個刺耳的聲音——
    “憑什麽選他們？！這裏麵肯定有貓膩！不公平！”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個身材中等、長著一雙滴溜溜亂轉的賊眉鼠眼的男子，正梗著脖子高聲叫嚷，臉上寫滿了不忿和挑釁。
    蕭明眉頭微不可察地一挑，麵上卻波瀾不驚，仿佛沒聽見一般。
    然而，他身邊的程守拙卻是個直腸子，當即勃然大怒，指著那男子厲聲嗬斥：“大膽刁民！竟敢在此喧嘩滋事，汙蔑蕭大人！來人，給我……”
    “汙蔑？”那賊眉鼠眼的男子非但不懼，反而冷笑一聲，往前踏了一步，竟是擺開了架勢，一副要跟程守拙動手的模樣，“老子就是不服！有本事跟我練練！誰贏了誰說得算！”
    “你找死！”程守拙哪裏受過這等挑釁，頓時火冒三丈，擼起袖子就要上前。
    場麵頓時混亂起來！
    支持那男子的有之，替程守拙抱不平的有之，更多的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起哄聲。
    就在這片刻的嘈雜與混亂之中，一道陰冷的寒光悄無聲息地從人群的縫隙中刺出，直指蕭明的心口要害！
    電光火石之間！
    蕭明渾身汗毛倒豎，他下意識地向側後方擰身！
    “噗嗤！”
    利刃劃破皮肉的聲音清晰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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