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王德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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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州上歸城,秦王府內,燭火將齊萬敵手中的求援信映得通紅。
    力羯朱宏那力透紙背的字跡在火光照耀下扭曲如蛇,訴說著秀榮慘敗的噩耗。
    這位駐紮在秦州的李宋秦王信箋反複折起又展開,青銅護甲與竹簡摩擦發出沙沙聲響:“想不到力羯朱宏竟然在並州栽了這麽大跟頭……”
    “王上”謀士王德才踏前半步,寬袖掃落案頭沙盤上的細沙,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此為天賜良機不可錯過!”
    “在下以為,此番馳援不如來個"甕中捉鱉"……我們帶人馬前往見力羯朱宏,在其放鬆警惕的時候,直接把其給砍了!”
    “到時候我們收編他的萬餘精兵,我們自身的勢力可擴充近半!”
    “至於長安城的李俊,對我們的所作所為,也隻能怒而不能責!”
    此時的齊萬敵則被李宋叛軍封為了秦王,但是他的地盤,他的兵力,都是隸屬於他的,是跟著他當年造反的嫡係,而後麵加入的,也都是他自己招募而來的。
    可以說李俊基本上在這裏,是沒有什麽權力的,而齊萬敵也是有著強大的自治權。
    當然對於齊萬敵這種,李俊也明白,對其是不能不管不顧的,所以在他的旁邊,有著力羯朱宏這麽一個實力派,如此之下,讓這倆人相互牽製。
    不過倆人在秦州相處的倒是蠻不錯的,基本上以兄弟相稱。
    齊萬敵猛地抬頭,犀角發簪隨著動作輕晃,撞得冠冕上的東珠叮咚作響。
    他盯著王德才微微上揚的嘴角,鐵甲包裹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扶手上的饕餮紋:“荒唐!”
    “我與力羯朱宏同屬大宋的臣子,此刻他兵敗求援,我若行此不義之事,豈不落個背信棄義的罵名?”
    “我又該如何給陛下交代呢?”
    此時的齊萬敵,其實儼然已經把自己標杆為了大宋帝國的秦王,而非割據一方的諸侯。
    王德才急得額角青筋暴起,袍袖一揮指向西北方向:“王上!”
    “那力羯朱宏絕非善類!”
    “此人尖削的顴骨撐著蠟黃麵皮,鷹鉤鼻下三瓣薄唇總噙著冷笑,活像盤踞暗處的豺狼,連說話時露出的青灰牙齦,都透著股見不得光的陰損。”
    “此乃獐頭豺狼之相!”
    “這種人,就不是一個好人!”
    齊萬敵卻已起身走向掛在牆上的並州輿圖,玄色披風掃過滿地燭淚:“你這,憑借一個樣貌,就要自相殘殺?”
    “德才,莫要做這親者痛仇者快的事。”
    “而且呀,你得改改,不能以貌取人呀!”
    他指尖重重按在晉陽城的位置,鎏金護甲在輿圖上劃出冷光:“傳令下去,三日內整備糧草,本王要親自率軍馳援並州!”
    說罷再不看麵色鐵青的王德才,他看著齊萬敵,心裏隻能感歎,其實王德才不光是一個謀士,同時也是一個玄學大師……
    在他沒有成為齊萬敵部下之前,他是一個街邊擺攤,給人算命,看相的人,後來在胡正圖的暴政下,他活不下去了,後來齊萬敵出來了,他則就投靠於齊萬敵。
    當時齊萬敵手底下是沒有幾個人會寫字,認字的,畢竟都是一群流民什麽的,而王德才作為玄學大師,那必然是會認字的,所以他被拉出來了,也因此受到了重用,後來王德才也是真有些水平,出了幾個計策,也用完之後,都達到了不錯的效果。
    從而憑借加入勢力早,也立過功,如此之下,成為了齊萬敵身邊數一數二的人物。
    也是深得齊萬敵重用,對於王德才,他是十分欣賞的,讀書人,腦子好使,但是他不喜歡王德才神神叨叨的,還有這以貌取人什麽的。
    平州,平城。
    段豪捏著被火漆燙出焦痕的戰報,指節在檀木案幾上叩出急促的鼓點。
    自陳猛命喪陳虎刀下,他本欲趁冀州勢力真空之際染指冀州,從中占據幾個冀州城池,如果可以的話,他想把鄴城與平州連接在一起。
    然而段豪的這種想法,觸怒了盤踞幽州的王軒,王軒早已經將冀州視為自家禁臠,容不得半點他人染指……如此之下,之前兩個交好的盟友,也逐漸的關係開始惡化了。
    十數封措辭強硬的書信雪片般飛來,王軒的親筆字跡在羊皮紙上張牙舞爪,上麵的內容,則就是讓段豪撤出冀州,其中包括鄴城。
    段豪對此,看完後,那也是冷笑一聲,將信箋擲入銅爐。
    鄴城對於段豪而言,太為重要了,依靠鄴城的貿易點,段豪已經賺的盆滿缽滿,如此之下,也讓自己的百姓,日子過的好了起來,自己的士兵,那更不用說,本來養那些北蠻的人,還有點壓力,但是因為鄴城的原因,這些壓力,早已經不複存在了。
    鄴城,這座扼守中原與北疆咽喉的重鎮,也是他進行南北貿易的重要中轉站。
    所以這個鄴城,段豪不可能交出來的,而且不光不交,段豪還會繼續他的計劃,那就是讓平州和鄴城連接起來,讓自己的貿易做的,更為安全妥當起來。
    衝突的火星終於釀成燎原大火。
    陳虎這個冀州新的主人,也就是王軒的義子,在王軒的授意下率領冀州軍如烏雲壓境般撲向鄴城。
    城頭旌旗獵獵作響,城外敵軍營帳連綿十裏,拒馬與壕溝將整座城池鎖成鐵籠。
    更致命的是,王軒明白如果動鄴城,段豪必然是有所動作的,所以他派王尚攔住了段豪入冀州的兵馬,就是讓鄴城為一個完全的孤城,如此之下,隻要吃鄴城,於段豪而言,那麽他在冀州的釘子,基本上很快就能掃幹淨。
    此刻的鄴城宛如汪洋中的孤舟,糧倉見底的消息不脛而走。
    士兵們此時啃著摻了麩皮的硬餅,百姓在寒風中瑟縮著剝樹皮充饑。
    而作為鎮守於鄴城,段豪旗下的大將慕容鳳登上箭樓,望著城外搖曳的篝火,忽覺喉頭發苦……這座城,他以為固若金湯,如今正像被毒蛇纏住的獵物,隨著時間流逝,離窒息不過一線之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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