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羅織罪名漢府逞能 根治怪病舉家擔保(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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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稟漢王殿下,宮中傳信兒,解胖子回京見了皇太子,兩人密語了一個多時辰。”枚青跪道。
    “都說些什麽?” “開始時隻說些無關痛癢的見麵話,後來聲音越來越小,什麽也聽不清了。” “一群廢物,王爺花了寶鈔是讓他們聽寒暄的?滾出去。” “是。不,殿下,都察院陳憲台和錦衣衛使紀綱候見,在府門外等著呢。” “這兩個猴崽子鼻子倒是靈秀,爺前腳進門,他後腳就到了,叫進吧。” 高煦尋思著,搖著頭又點著頭。兩個家夥雖見親近,但總是若即若離的,時不時為王府送來一點有用的消息,朝堂之上明裏暗裏倒是為漢府說話,不過呢,很像是兩尾在池中 遊戲的金魚,點頭擺尾獻了媚,伸手抓它時,早逃得無影無蹤了。今兒是怎麽了,皇上離京了,就敢相約著,不請自到地來老子府上了,是看出了什麽,還是宮裏放出的風起作用了? 他早得到消息,皇上讓六科逐月覆奏太子所理政務,抓住時機,藉此放風說皇上已對 太子不再信任,還添油加醋,說不定哪日會廢掉呢!這股風裏有虛有實,外人知道什麽? 結果怎樣且不計,先把水攪渾,眾人撲朔迷離了,高煦的第一個目的就達到了。這不,皇上身邊的兩個紅人已經上趕著登門了。 陳瑛和紀綱兩個瘦猴子一左一右跪在高煦前行禮,滿頭是汗,一副急匆匆趕來的架勢。 “得知王爺星夜回京,料是有事,臣等過來伺候。”紀綱佞笑道,“王爺看上去不大高興,誰讓王爺一時不高興,我就叫他一世不高興。” “嗯,對路子,起來吧,看座。”紀綱的話說到了高煦心裏,說得高煦渾身上下都舒坦,一路的鞍馬勞頓似是消減了大半,他又何嚐不這麽想?時機一到,他就會把那些讓他 不高興的人清理幹淨,管他什麽幾朝老臣,理財高手,快刀斬亂麻,一個不留。
    “這麽急著、趕著的,有什麽要緊事嗎?”高煦發著狠,雖對陳瑛的不溫不火不大滿意,但二人風風火火來,一定是有緣故的。
    “王爺或許已經知道了昨日廷審的事,”陳瑛歎了口氣,想表白,“臣本想借李貞之事打壓一下金忠那個老家夥,卻不想李貞的老婆突然殺出來,擊了登聞鼓,太子召了六部等在京官員搞了個禦審,臣失算了,還把袁綱、譚衍扔了進去。” 一聽就是在瞎勾連。你陳瑛弄巧成拙的事,搬起石頭打了自己的腳,與漢府有什麽幹係?但陳瑛受了委屈,丟了顏麵,失了爪牙,又遭太子軟鞭子敲打,跑來漢府訴委屈,未 必就是壞事啊! 高煦很得意,但不露聲色。
    金忠是太子的第一軍師,打壓了金忠不就打壓了太子嗎,所以陳瑛要往金忠這扯,其 實,連他自己都覺得牽強。
    “再有,”見漢王沒甚反應,陳瑛有些著急,“袁、譚二人是臣的親信,也是王爺的鷹犬,這幾年,沒少秉承王爺旨意東擋西殺了,失了二人也是千歲爺的一大損失啊!”
    “是嗎?你手下的烏鴉嘴多了去了,還在乎這兩個?”高煦聽清了他是來搬救兵的, 有點失望。
    作為禦史,袁、譚二人以往是為他說了不少煽風點火的話,但作用不大。高煦眼下還沒有別的知近的禦史可用,雖想著將二人撈出來,卻故意吊足陳瑛的胃口,讓這個都察院的堂官死心塌地地為他效勞。
    “不一樣。”陳瑛幾近卑微猥瑣,囁嚅著,“再沒有比這兩個更好用的人了,說他們是鷹犬,簡直比鷹犬還忠誠。”所以,他要盡力將他們救出來。他出麵不是不行,從刑部 要人,那要費很大的周折,何況是太子欽定的人犯。漢王就不一樣了,一張三寸紙條,弄 出二人,易如反掌。
    “僅此一回,以後這種沒點子喜興的事少跑孤王這聒噪來。”
    “是,是。” 陳瑛求告了一大通,總算有了結果,訕訕地立在一旁。看了陳瑛的笑話, 紀綱心裏高興,麵上還是同情的,猴臉上兩個肉球咕噥著,深陷的眼窩裏射出兩股子又陰又冷的殺氣。
    “王爺,據錦衣衛偵知,解矮子從交趾溜了回來,見了太子,今早兒就回任上了……” “什麽狗屁偵知,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雖然高煦對紀綱不滿,但說到解縉,他還是有了話歸主題的滿意。 紀綱吃了個下馬威,愣愣的,不知怎麽往下說了。 這麵解縉入宮,那麵的消息就到了漢府,正好趕上高煦進門,枚青、朱恒一商量,大街小巷也就都是解縉覲見皇太子的消息了。所以,高煦根本不願聽什麽錦衣衛的偵知,比他的消息晚多了。
    “臣是說他今早兒就走了!”紀綱分辯道。
    “走了又與我何幹?”高煦沒往深處想,隻琢磨著怎麽在太子身上打主意。
    紀綱眨了眨似醒非醒的眼睛,佞笑道:“殿下,千載難逢的機會呀!他要是不走還不好辦呢,他這一走,就不是我們把他揪回來,順理成章,是皇上將他抓回來。”紀綱說著, 頓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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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煦來了興致,卻不明就裏,坐直了,罵道:“少他娘賣關子,快說。” 紀綱連打了幾個哈欠,接上了心氣,疲憊勁才算過去:“解矮子過去是閣臣、翰林學士、右春坊大學士,被貶到交趾,無故回京是一錯,還趁皇上不在時私覲太子,又是一錯……” “哈、哈、哈,”高煦大笑起來,“原翰林學士私謹太子,把皇上擱在一邊,君臣之禮何在?好你個錦衣衛使,一箭雙雕,羅織起罪名來不費吹灰之力,皇上命你管詔獄,算 是選對人了。小枚子,叫王斌、朱恒來,給老子好好寫個折子,我要狠狠地奏他一本,叫 他嚐嚐和本王爺作對是個什麽滋味,錦衣衛的天牢是個什麽滋味。”
    朱高煦愈加興奮,一下子從座椅上跳起來,手舞足蹈,一堵牆一樣在眾人麵前晃著。 手到擒來,如探囊中之物,就可以把太子身邊最知近的人拿下了,逮了解縉,大刑伺候, 詞連眾人,把那些依附太子的統統拿下,沒有了羽翼的太子看你還能做什麽。他的眼前, 甚至出現了一個褪了毛的、光禿禿的、躺在刀俎上、蹬直了雙腿、等著下鍋的白條雞。
    還沒等枚青答應,紀綱忙站起來勸阻:“殿下稍安,臣思慮著,叫王府人寫折子不妥, 還是讓陳總憲的禦史來,七葷八素的,都可以裝進去。至於殿下,大熱天的,作壁上觀, 在一旁搖扇就是了。”
    高煦“嗯”了一聲,回到座椅上,似有所悟。前日和趙王一同在北京上奏時,父皇那冷峻的麵色又突然浮現在眼前,揮之不去。他穩了穩神,認真地看了看紀綱和陳瑛:“就讓禦史寫個折子。陳瑛,看看找誰合適?”
    “袁綱、譚衍最合適,可如今都在獄裏,不知殿下何時能救他們出來。” 嘿!又把話題扯了回來。
    “明天就出來。”朱高煦沒好氣地甩了一句。 陳瑛隻想著屬下的安危讓漢王不滿,高煦原來就覺他首鼠兩端、忽冷忽熱的,今日一見,更覺此人不仗義,不能深倚。其實,陳瑛效忠的是皇帝,原不打算攙和進皇家的事裏, 但當下的情勢,非左即右,加之又和高煦熟識,由不得他不攙和,不站到高煦一邊。高熾 雖勉強立為太子,皇上卻還在青睞和寵任高煦,又讓陳瑛感到迷惑,加上紀綱拉扯著,心 思也就放在漢王一邊了。他雖和紀綱沆瀣一氣整了不少案子,心裏卻看不上這個巧舌如簧、 色利熏心的家夥。但他又不得不承認,紀綱今天是抓住了解縉的七寸,寫折子一事也在理,而跳出都察院由旁人來做,不是更好嗎?他已經有了更好的人選,等於是在消除太子羽翼的事上出了奇兵,管保你漢王喜出望外。 “我替二人先謝謝殿下了。”陳瑛說著,給漢王叩頭,把解救二人的事鑿實了,而後,不緊不慢道,“禦史寫折子,天經地義,但來來去去總那兩個人,皇上也會懷疑。臣已為 殿下物色好了一個人,就是前禮部尚書、左春坊大學士李至剛。他被貶為禮部郎中,在呂 震手下受盡了窩囊氣,可他不認為是他自己托請出了事,一直認為是解矮子進了讒言,前 番解縉被貶廣西,再去交趾,都是李至剛落井下石,兩人結怨非一日之寒。臣找人說與他, 由他寫折子,告禦狀,叫他原太子府的官員狗咬狗一嘴毛,撕咬不清,皇上不是更怒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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