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故人(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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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靈頓的手猛地按上鳴神我渡的肩膀,那隻手仿佛有著千鈞之重……
“他就在,你的身體裏……”
身體裏……鳴神我渡忽然感覺一股寒意直衝天門蓋,像是黑暗裏有一條巨蛇的鱗片在幽幽的反光。
ethe,forsaken的君王,將一整個時代都支配的“陰影之王”,他幾乎想象不出那樣的存在被殺死的模樣。
但對布靈頓來說,這些記憶碎片就像是整齊分類擺放一排的乒乓球,隨取隨用毫無壓力,也正因如此,他的大腦分析與計算力甚至要在超級計算機之上。
如果那是超級計算機得出的結論,那麽從古至今的一切,從一開始就是一場巨大的陰謀,人類像是被ethe飼養在棋盤裏的牲畜,他精挑細選,意圖製造出截然不同的存在。
forsaken的語言、漆黑山脈的片段、襲擊腦海的幻覺以及逐漸被扭曲異化的心靈,那家夥潛藏在自己體內,像是一隻無形的,緊緊纏繞著漆黑脊骨的毒蛇,隨時準備將致命的毒素注射給他。
可自己變成forsaken,是不是正如了他的意。
“我知道你痛恨forsaken。”
布靈頓甚至懶得擦擦脖頸傷口持續滲出的血,隻是埋頭坐下,從抽屜裏拿出了厚厚的設計圖紙。
“在鳴神有馬打造你現在的身體之前,我一直試圖製造出能夠讓人類對抗forsaken的道具,屬於人類的驅動回路。”
布靈頓的手按在幾乎壘成一座小山的資料圖紙之上,這些東西是他蘇醒後數千年以來的研究曆程,墊在最下麵的圖紙很多甚至已經老化得不像樣子。
“但事實證明這幾乎做不到,起源石板來自於forsaken,它們的超自然力量之所以能夠動用,是因為體內獨特的生物回路,也隻有它們強大的身體足以承受那些暴虐的力量在紋路裏流轉引動。”
“哪怕是它們強大的身軀,動用起源石板也會不斷損耗體內的回路,所以幾乎每一隻forsaken都有著碾壓人類的自愈能力,就是為了不斷修複回路。”
“這樣的回路直接印刻在人體之上幾乎等同於死亡,哪怕是聖紋者身上的聖紋也不過是極度劣化版的體表回路。”
“這是生物的進化,為了適應forsaken之血的力量,又不讓起源石板傷害到身體,那些回路延伸到體表,像是細小的電路。”
“聖紋協察覺了我試圖給普通人製造驅動器的想法,壓力巨大,並且普通人驅動器就算使用普及,也不足以形成打倒那些forsaken的力量。”
“要動用接近於forsaken的力量,隻有利用它們的細胞,它們的血。”
布靈頓推開上麵的資料,在重重疊疊的圖紙中抽出了其中一張。
粗略硬朗的線條刻畫著的,正是起源裝載器,圖紙的一側還畫著細小的試管,似乎正是隱藏在起源裝載器內部的東西。
“催化劑……這東西複製了forsaken釋放出的好戰激素信號,刺激體內的ic細胞大量產生,對別人當然沒用,可對於身體內本身就有著ethe脊骨這樣forsaken器官的你來說,會加速你的身軀變成forsaken。”
“就算不變成forsaken,我也能打倒它們。”鳴神我渡還試圖反駁。
“不……人類之軀的你做不到。”
“你之所以擁有那條脊骨,恐怕就是為了把你變成forsaken,那是遲早的事,在你真正瀕死最脆弱的時刻,沉睡的ethe很可能將‘你’的意識完全扼殺。”
“你不可能取出那條脊骨,forsaken化的過程就像滾落雪山的雪球一樣,除非滾下山腳否則不可停止。”
“那麽加速就好了。”
“文明地平線、forsaken、聖紋者,我知道你的處境有多麽艱難,也知道你絕不會半途而廢,既然如此,你需要力量。”
“和6600萬年前一樣……”布靈頓忽然頓了頓,嘴角淺笑“但也不一樣。”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和譎夜第一次相遇的那天,他在泥濘的街道間跋涉,衛兵隊舉著火把對他窮追不舍,滿城滿城地搜捕。
廣場的中央就是那些逃兵的“處刑場”,在坎達斯,哪怕是強行征兵,但沒有勇氣與榮譽感的逃兵也要被所有人唾棄,甚至會禍家人乃至於協助逃跑的人一同處刑。
處刑架上掛著幾張被齊整剝下的家屬人皮,迎著風喇喇作響,而那些逃匿者被掛在處刑架的對麵,全身被割開無數口子,放上蛆蟲,讓他們的身軀一邊腐爛,一邊絕望地看著自己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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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躲在廣場旁邊的獸棚裏,所謂燈下黑,幾乎不會有人搜查這裏,大晚上的那些喪屍般的“逃匿者”也怪滲人的。
風吹動人皮,讓他心中的恐懼成倍增加。
肩膀上是沉重的刀傷,小腿也被劃了一刀,流血不止,如果不是剛好下雨,循著血跡自己早就已經被捕。
獸欄裏的小型恐龍瞪著眼睛看他,雖然是沒什麽攻擊性雜食恐龍,可血腥味還是吸引了它們,一個個都等待著布靈頓失血死亡成為它們的大餐。
越來越虛弱,可他不敢出去,他逃出的小隊隸屬於“蒼藍之眼嘉斯珀”的神之翼部隊後勤,按照那家夥的性格,找到自己後自己的連處刑架上這種都會是奢侈。
“喂,這裏不許睡覺。”
一個男孩的聲音忽然從身後傳來,擠著一隻大眼,像隻大貓般好奇地湊近了盯著他。
看到譎夜身上衛隊的服裝,布靈頓一言不發,下意識地抄起一把龍糞就砸到了男孩臉上,轉身就想跑,卻被麵前沉重的小恐龍絆倒,整張臉也都砸進了糞便堆中。
“大糞糊臉,你也太過分了吧,這樣臭烘烘的回去紫又要說我了。”譎夜一把按住還想逃跑的布靈頓,可後者反手就是一個黑色小匣子往自己身上一戳。
電光閃了兩下,一陣酥麻,但似乎是沒電了,沒能讓譎夜鬆開手。
這裏可是坎達斯,每個人都不可信任,抓住自己的衛兵可以領賞,幫助逃匿卻要被剝下人皮當床單曬廣場,該選擇哪個不必多說。
“噓!”
譎夜忽然一個翻滾,把布靈頓死死壓在地下,一隻手捂著他的口鼻,兩人就這樣躺在大糞中央,姿勢曖昧得能聽見對方的體溫。
“譎夜那個小雜碎,一說抓逃兵就不見了,肯定又跑到哪裏摸魚去了。”
“哼,早就看他不爽了,偽善的家夥,沒逮到過一次逃兵,肯定是故意放跑了那些老鼠,要我說就該舉報他,把他的皮也掛上去晾床單。”
“別說譎夜了,剛剛逃跑的那個逃兵前昨天我遇到了,拿著個小小的黑玩意懟了我一下,給我幹的全身都動不了頭發也炸毛了,等我找到他非得好好懲罰讓他痔瘡開花。”為首的衛兵貪婪地舔了舔舌頭。
直到幾個搜捕的衛兵走開,譎夜這才放開布靈頓,兩人都是一身冷汗。
“你很機靈,燈下黑躲廣場這邊,但是要小心有的摸魚佬也會在這邊掛機的。”
譎夜抹了一把臉上的大糞,神情自若地擦到了布靈頓衣服上。
“你現在沒處躲,嘉斯珀那雜種小心眼得很,非想要揪出你不可,要跑路的話,我建議你還是換個城區。”
“不過直接去行不通,明天押送物資,我倒是可以把你運去東城區,那裏就不是嘉斯珀這個狗雜種的地盤了。”
“你……為什麽幫我?”布靈頓依然心存警惕。
“被抓到了會被剝成床單的。”
“撒,誰知道呢?也許就是單純的看這樣的世界不爽吧。”譎夜望著夜色中廣場中央深紅色的處刑架,清澈的眸子裏透著冷冷的光。
可他的壓根維持不了三秒,聞了聞手上的大糞,他差點沒吐在布靈頓身上。
“先去我那兒住一晚吧,紫好久沒和陌生人說話了,要是哪天我死了,她得提前適應習慣才行。”
“走吧。”沾滿大糞的手一把牽住了布靈頓的手腕,譎夜走在前麵,像是牽著隻大鵝,大步走向漆黑的夜色。
男孩的背影那麽單薄,明明和自己差不多年紀,卻透著堅韌與倔強,像是不屈的獅子。
“別擔心啦,你又不是尼哥,我沒必要把你拉去賣了。”
“騙人是小狗。”
夜色裏,男孩回眸,坎達斯十二點的鍾聲敲響,沉悶的鍾聲每晚在天穹回蕩,卻從來不曾驅散這個世界無邊的陰影。
但今天,莫名的,布靈頓感受著那沾滿大糞的手傳來的溫度,第一次……
像是心中名為“希望”的火苗被點燃。
……
“這一次,你一定會贏。”
“我的救世主。”
長長的發絲之下,琥珀色的眸子莫名有些酸澀。
多久了呢,自己等待了多久了呢?和懦弱的自己不一樣的,真正的“王”……
“啊啊,真是令人感動的重逢啊。”
“你剛剛說的話我可都是錄下來了,布靈頓,你這個吃裏扒外的雜碎,怪不得鷹司那家夥要我盯緊這邊。”
尖銳的鋼刺在地板上劃過,擦起淺淺的火花。
達米安微微蹲下,語氣中滿是自信,身後的十幾個複製型聖紋騎士也都蓄勢待發。
聖紋騎士的身後,兩名胸甲上印著文明地平線標誌的騎士也緩緩走出。
軍綠色的騎士身著重甲,方方正正的厚重裝甲之間,一個個出氣孔不斷噴出熾熱的蒸汽,整個頭部仿佛立柱,隻有紮古般紅色的點狀眼睛閃著紅光,與肩膀接近一體,仿佛行走的核電站。
另一個起源騎士則是耀眼得不像話,鑽石金色的金甲覆蓋全身,腿部的裝甲酷似馬蹄,紅色複眼額間是一根修長彩色羽毛。
令人驚訝的是,雖然是起源騎士,但他的手中卻握著一把鍍金的暗金長弓,顯然是聖紋武器。
“軍神”,假麵騎士cherno(切爾諾)。
“射手座”假麵騎士chiron喀戎)。
布靈頓看著來自於文明地平線總部的兩大主力騎士,卻並未感到意外。
門外,鷹司忠冬冷著臉,漠然地看著page sea內部,按下手中按鈕。
page sea的大門已經被鳴神我渡破壞,然而此刻,一層一層的鋼架結構迅雷般蓋下,像是不斷覆蓋的套娃鐵盒,將鳴神我渡和這些家夥牢牢關在了一起。
“布靈頓,真是遺憾啊,明明和嘉斯珀大人一樣是超古代神聖的後裔。”
“可惜,不識抬舉的家夥,既然你選擇站在ethe那邊,就在這裏下地獄吧,剛好嘉斯珀大人不喜歡你,他一定會為你的葬禮感到愉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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