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下學宮的藏書閣內，千卷竹簡無風自動，發出簌簌的聲響。伏念端坐於祭酒堂中央，膝上橫著名劍“太阿”，劍身映出他緊鎖的眉頭。窗外烏雲壓頂，雷光在雲層中遊走，卻遲遲不落——這是蒼龍七宿的煞氣在攪動天象。
    “祭酒，地窖的商君銅人……裂了！”一名儒家弟子踉蹌闖入，袖口沾滿銅鏽。伏念霍然起身，太阿劍嗡鳴出鞘，劍尖指向學宮西南角的觀星台。那裏本應是星鬥明朗之處，此刻卻被赤紅霧氣籠罩，霧氣中隱約傳來鎖鏈拖地的刺耳聲。
    “是赤帝煞氣……”伏念指尖拂過劍脊上的銘文“禮樂”，劍氣蕩開三尺，“傳令弟子閉門誦《禮運》，非我親令不得出！”
    話音未落，一道黑影掠過屋簷。贏摯黑袍獵獵，玄鳥紋劍鞘撞開雕花木窗：“伏念先生，再閉門誦經，你這學宮怕是要改叫‘鬼宮’了！”
    觀星台上，天明蜷縮在青銅渾天儀旁，赤帝紋從左肩蔓延至脖頸，皮膚下似有岩漿流動。非攻化作的鎖鏈將他四肢纏在儀軌上，鎖鏈已被煞氣染成暗紅。
    “贏摯，你竟敢帶蒼龍宿主入我學宮！”伏念太阿劍橫斬，劍氣如滄浪奔湧，卻在觸及天明時驟然消散——赤帝紋中伸出三隻鬼手，攥住了劍鋒。
    贏摯甩出虎符擊退鬼手：“伏念，你修了半輩子聖王劍法，難道看不出這是陰陽家的‘噬魂咒’？”他指尖劃過天明胸口，赤帝紋下浮現出蝌蚪狀的咒文，“蒼龍七宿的煞氣被咒術引動，唯有你的‘禮樂之章’能鎮住！”
    伏念瞳孔微縮。太阿劍忽然倒轉，劍柄上的“仁”字銘文亮起金光：“聖王之道，誅邪先誅心——天明，看著我的劍！”
    劍光如月華傾瀉，伏念身形似鶴舞，一招“滄浪之水”引動學宮地脈水汽，在空中凝成巨大的“禮”字。天明赤紅的雙眼映出劍影，非攻鎖鏈突然崩斷，化作長戈刺向伏念。
    “第二式，正名！”伏念劍鋒回轉，水汽凝成銅鏡，鏡中映出天明未被煞氣侵蝕的模樣。少年動作一滯，赤帝紋竟短暫褪色。
    地麵突然震顫，七道黑影破土而出——山海七衛結陣而至。首衛玄衣人雙掌拍地，學宮磚石翻湧如浪，將赤紅霧氣逼入角落；青衫客鐵索橫空，鎖鏈上的秦篆“法”字燃起青火，灼得煞氣嘶嘶作響。
    “伏念先生，借你的‘樂’字一用！”贏摯掠至渾天儀頂，玄鳥劍鞘插入儀樞。青銅齒輪轟然轉動，伏念的太阿劍隨之共鳴，劍柄“樂”字銘文綻出音波，將鬼手震成碎片。
    天明慘叫一聲，赤帝紋中鑽出魔神虛影：“伏念！你儒家滿口仁義，當年不也默許嬴政焚書坑儒？”
    “焚書為遏流言，坑儒為鎮邪說——”伏念劍招突變，太阿劍化作百道虛影，“而這‘邪’，今日便斬你！”
    魔神利爪撕開音波，眼看要扼住伏念咽喉，贏摯卻淩空擲出虎符：“山海列陣，北鬥誅邪！”七衛應聲移位，青衫客的鐵索纏住魔神右臂，末衛白發老者的銀針封其七竅。伏念趁勢刺出太阿劍，劍鋒穿過魔神胸膛，釘入渾天儀的“天樞”位——那裏正對應著蒼龍七宿的“心宿”星位！
    魔神潰散的瞬間，觀星台地磚裂開，露出深埋的商君銅人。銅人胸口刻著“壹民”二字，此刻卻爬滿血色紋路。伏念太阿劍抵住銅人眉心：“當年始皇熔六國兵刃鑄此銅人，是為‘止戈’——如今戈再起，怕是有人篡了銅人之魂。”
    贏摯抹去嘴角血漬，從銅人耳中摳出一枚青銅耳璫：“這是楚宮舊物……項氏一族的手筆。”他捏碎耳璫，內裏掉出半片帛書，赫然寫著“蒼龍睜目日，楚雖三戶存”。
    天明踉蹌起身，非攻化作短刃割開掌心，血滴在銅人上：“這銅人……在哭？”
    伏念太阿劍一震，銅人眼眶中竟滲出銅淚：“不是哭，是融——銅人內部的六國兵魂被煞氣腐蝕，再拖下去，整個學宮都會化為銅水！”
    贏摯將玄鳥劍鞘插入銅人腳下，鞘身裂紋中溢出黑血，竟與銅淚融合成玄色符文：“伏念，可願與我做場戲？”
    “你要用聖王劍法騙過天下人？”伏念收劍入鞘，目光掃過帛書上的楚文，“但說無妨。”
    “明日昭告天下，說伏念掌門以聖王劍法斬了蒼龍宿主——”贏摯指尖燃起火折，燒毀帛書，“而我，會帶著‘已死’的天明入驪山，徹底斷了陰陽家的念想！”
    山海七衛悄然合圍，玄衣人啟動機關，銅人緩緩沉入地底。伏念沉默良久，忽然割破指尖，在太阿劍上寫下血字“仁”，甩給天明：“聖王劍法第九重叫‘仁者無敵’——若有一日你壓不住赤帝紋，便想想今日的銅人之淚。”
    贏摯輕笑一聲，黑袍掠過殘破的觀星台：“伏念先生，下次見麵，記得備好祭酒——你這學宮的藏酒，可比阿兄的酸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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