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下學宮的藏書閣內，千卷竹簡懸浮半空，在顏路指尖的氣流牽引下緩緩旋轉。天明盤坐在八卦陣中央，赤帝紋在脖頸處若隱若現，非攻化作的青銅香爐在他膝前飄出嫋嫋青煙。
    "坐忘非忘，是謂照見本心。"顏路白衣勝雪，袖中滑出一卷《莊子》，書頁翻動間竟有星河虛影流轉，"天明，你的呼吸亂了。"
    少年額頭滲出冷汗，青煙中浮現出模糊的龍形暗紋。藏書閣的青銅燈盞突然齊齊熄滅，唯有顏路手中的竹簡亮起微光——那光照在天明後頸時，竟映出一道盤踞的蒼龍印記！
    "蒼龍七宿的"角宿"印……"顏路瞳孔驟縮，竹簡"啪"地合攏，"陰陽家竟把星圖刻在你骨頭上！"
    蒼龍印記突然暴起，龍尾掃翻八十一盞青銅燈。天明慘叫一聲，非攻香爐炸成碎片，赤帝紋與蒼龍印記在皮膚下糾纏如血蛇。贏摯的黑袍從梁上翻落，玄鳥劍鞘抵住天明背心："顏先生，借你的坐忘心法一用！"
    "坐忘之道，不可強求！"顏路指尖在《孟子》上疾書，墨跡化作金線纏住蒼龍虛影，"這是荀師叔改良的"性惡篇"，能暫時壓製……"
    話音未落，蒼龍竟張口吞下金線，龍睛轉向顏路手中的竹簡。天明突然暴起，赤手抓住顏路的腕脈："把《逍遙遊》給我！"他的聲音混著龍吟，震得竹簡簌簌作響。
    "他要的不是書，"贏摯劍鞘點地，青銅磚縫中滲出黑霧，"是藏在《南華經》裏的河圖洛書殘片！"
    藏書閣四壁突然裂開七道暗門，山海七衛踏星軌而入。赤霄的重甲碾碎三排書架，戰斧劈向蒼龍虛影；青鳶的九連環玉佩炸開，玉片在空中拚出"克己複禮"四字；素塵的銀針帶著藥霧刺入天明風池穴，卻在觸到皮膚的瞬間熔成鐵水！
    "用這個！"金璃甩出琉璃瓶，瓶中裝著從商君銅人身上提取的青銅淚，"秦律鎮邪！"
    黑霧觸到青銅淚驟然凝固，蒼龍虛影發出痛苦嘶吼。夜梟的哭笑麵具突然裂開，十八枚暗器釘住龍爪；玄鐵的鍛錘砸向地麵，震波將蒼龍逼回天明體內。
    "就是現在！"顏路的竹簡展開成星河圖，坐忘心法凝成光柱灌入天明百會穴，"坐忘無我，星圖現！"
    天明的意識墜入一片星海。他看到自己五歲時被陰陽家長老按在祭壇上，東皇太一的指尖在他脊椎刻下蒼龍七宿的星軌；看到鹹陽宮中，贏摯與嬴政對弈時偷偷換掉黑子；最後定格在驪山地宮深處——九尊青銅鼎環繞著巨大的蒼龍骸骨，每根龍骨上都釘著赤帝符！
    "蒼龍七宿不是力量，是囚籠。"顏路的聲音穿透星海，"你體內鎖著上古蒼龍的殘魂！"
    星海突然沸騰，蒼龍骸骨睜開巨目："小子，你以為贏摯真在護你？他不過是要用你的身子做劍鞘，困住本座罷了！"
    天明的手按在龍骨上，赤帝紋突然燃起烈火："那我就把你和這破劍鞘……一起燒幹淨！"
    現實中的藏書閣已是一片狼藉。天明猛地咳出帶著星芒的黑血，血滴在地上凝成小篆"囚"字。贏摯的劍鞘插在他背後大椎穴，青銅鞘身爬滿裂紋："顏先生，善後之事……"
    顏路撕下《莊子》末頁，紙頁在天明吐出的黑血中化作灰燼："坐忘心法的"墮肢體"篇已廢，但真正的星圖——"他指向天明心口，"藏在這裏。"
    金璃忽然輕笑出聲，從灰燼中拈起半片未燃盡的殘紙："顏先生好手段，這假《逍遙遊》連東皇太一都能騙過。"殘紙上赫然畫著驪山地宮的假星圖。
    贏摯黑袍翻卷，露出腰間新鑄的銅人虎符："該讓阿兄看看，他的好臣子們在驪山養了條多大的龍。"
    窗外忽有夜梟長鳴，十八隻機關木鳶攜密信飛向鹹陽。天明摸著心口尚未消退的星芒，忽然發現那痕跡與顏路竹簡上的"坐"字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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