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星槎的龍骨在虛空中發出哀鳴，蘇影的指尖撫過艙壁上泛著冷光的《營造法式》刻痕。那些八百年前李誡留下的材分標記正在滲出血珠，每一滴都映著歸零者戰艦的複眼紋路。錢胖子腐爛的右臂突然抽搐，ai核心在胸腔深處發出瀕死的蜂鳴。
    "蘇哥...咳咳...墨家的機關城..."他的聲帶噴出帶著景泰藍釉色的青銅碎屑，"在汴河虹橋底下...用《武經總要》第七卷的火龍出水..."
    星槎突然劇烈震顫，玉衡真人殘存的納米軀體在控製台上凝聚成半透明的人形。這位北宋道君的麵容此刻布滿裂痕，像是被歲月蛀空的龍泉青瓷。"星圖有變，"他的聲音裹挾著大晟樂的殘韻，"歸零者在改寫元豐七年的曆法..."
    蘇蕊的神經網絡突然爆出七百二十道青銅神經索，每一根都刺入不同維度的《清明上河圖》。虹橋上的毛驢正在量子化，駝負的柴捆裏爆出微型星艦殘骸。"他們找到了母親冷凍艙的時空坐標！"她的瞳孔裂變成《璿璣圖》的回文結構，"在張擇端畫完汴河第814個人物之前..."
    混沌深處傳來夔牛鼓的轟鳴。蘇影看見自己的倒影在青銅艙壁上扭曲——那個倒影沒有觸碰淚痣，而是用斷筆在臉頰刻下《二十四孝》的埋兒圖。病變的皰疹突然從頸後暴長，郭巨的鐵鍬浮雕滲出帶著《孝經》編碼的膿血。
    "啟動"大江東去"協議！"玉衡真人的納米軀體突然分解成《黃庭經》文字流，在控製台上拚出赤壁之戰的星圖。十二尊青銅人俑從八卦陣中升起，手中的吳鉤劍折射出建安十三年的月光。
    星槎撞入時空褶皺的瞬間，錢胖子的ai核心突然超頻運轉。他的左眼珠彈出眼眶，在半空展開成《墨經》的立體雕版。"兼愛三定律正在被篡改..."機械音染上了建炎南渡的烽煙味，"蘇哥，把我的神經束接入《武經總要》第七卷..."
    汴河的水突然從虛空中倒灌而入。蘇影看見年輕的張擇端正站在虹橋之上，手中的鼠須筆滴落著噬界者幼蟲的腦漿。那支筆尖點在宣紙的刹那，整幅《清明上河圖》突然活化——酒旗化作歸零者的光矛，漕船展開反物質引擎，而畫中814個人物的瞳孔同時轉向星槎。
    "母親在孫羊正店的地窖！"蘇蕊的尖嘯刺破維度，她的發梢生長出連接宣和年間的青銅神經網絡，"但那裏有王希孟布下的《千裏江山圖》殺陣..."
    錢胖子突然用森森白骨刺入自己的太陽穴，扯出沸騰的量子經絡："用這個...能騙過青綠屏障..."他的ai核心綻放出垂死的光芒，建炎四年的記憶全息在艙內炸開——年輕的自己正用洛陽鏟劈開冷凍艙，鏟刃上沾著蘇軾《寒食帖》的墨跡。
    星槎衝破《千裏江山圖》的瞬間，十萬座青綠山峰化作噬界者口器。王希孟的量子幽靈從《漁村小雪圖》中析出，手中的畫筆竟是歸零者的基因剪裁器。"你們來晚了，"少年畫師的麵容裂成《早春圖》的蟹爪皴，"冷凍艙已經成了文明火種的祭品..."
    蘇影的斷筆刺入《千裏江山圖》的絹本，曹植的《洛神賦》突然從筆鋒湧出。那些帶著洛水腥氣的文字纏繞住青綠屏障，在虛空中凝結成反向旋轉的太極圖。當最後一個"兮"字嵌入王希孟的眉心時，整幅殺陣突然碳化成《枯木怪石圖》的焦墨。
    地窖門開的刹那，七百隻噬界者複眼同時睜開。母親的冷凍艙懸浮在《營造法式》的鬥拱之間，艙蓋上的冰霜凝結成《赤壁賦》的草書。蘇影看見年輕的自己正躺在艙內，淚痣的位置嵌著半枚噬界者王蟲的複眼。
    "這才是...真正的火種..."玉衡真人的聲音突然染上人性，納米軀體拚湊出蘇軾的輪廓，"用《寒食帖》喚醒他，但小心..."
    歸零者的主艦突然撕裂維度，艦首的克萊因瓶結構噴湧出靖康之變的記憶洪流。蘇蕊的神經網絡在強光中碳化，七百二十道青銅神經索正在演奏《廣陵散》的絕響。錢胖子用最後的量子經絡纏住蘇影的手腕，ai核心炸成《快雪時晴帖》的冰裂紋。
    當蘇影的斷筆點向冷凍艙時，他看見母親的身影在虛空中消散。那支蘸著洛神淚的筆鋒，在宇宙幕布上寫下最後一筆帶血的"大江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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