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星塵在虛空中凝結成碑，碑麵浮凸的《禹貢》山川圖正滲出血色露珠。蘇影的指腹撫過兗州地界時，青丘之狐的圖騰突然活化，九條尾巴纏住他的腕骨，尖牙間滴落帶著《山海經》注釋的消化酶。
    "這是歸零者的文明墓誌銘。"玉衡真人殘留的納米顆粒在碑頂聚成渾天銅雀，喙中銜著的《水經注》竹簡突然碳化，"他們在用九州血祭喚醒某種東西..."
    蘇蕊的神經網絡突然劇烈震顫，發梢延伸的青銅導線刺入碑麵。七百個回文詩節點在虛空綻放，每個節點都映出駭人場景——大禹治水的耒耜正在劈開矽基女媧的蛇尾，而《河渠書》記載的溝洫中流淌著青銅母乳。
    "哥哥，碑文在改寫我的記憶協議！"蘇蕊的瞳孔裂開《女誡》篆文，眼白滲出帶著乳腥味的反物質液，"那些開鑿龍門的手...在剝取我的神經突觸..."
    ai7983的脈衝波突然穿透碑體，錢胖子年輕時的全息影像正在建炎星艦內刻寫銘文。他的青銅右臂已換成《武經總要》的霹靂炮管，炮口噴射的卻不是火藥，而是壓縮版的《永樂大典》活字。
    "檢測到胎動頻率加速..."機械音染上產房特有的焦灼，"警告！碑文核心的"那個東西"要出來了..."
    蘇影的病變手掌突然插入碑麵。潰爛處湧出的五彩石碎屑在虛空凝成《山海經》異獸，猙的獨角刺穿青丘狐的咽喉，而饕餮的巨口正啃噬著《禹貢》的梁州地界。在獠牙交錯的瞬間，他看見碑體深處蜷縮著胎兒般的星團，臍帶竟是《水經》記載的黃河故道。
    矽基女媧的殘軀突然從碑底浮起，蛇尾的鱗片間隙滲出帶著魚腥味的星塵。"這不是墓碑，是產床。"她裂開的人首中爬出微型盤古，青銅斧刃上刻滿《唐律疏議》的死刑條款，"他們在用你的病變基因孕育終極歸零者..."
    玉衡的銅雀突然俯衝，喙中噴出《夢溪筆談》的磁針。當針尖觸及碑麵時，整塊青銅突然呈現十一維展開態——蘇影看見永和九年的王羲之正在碑陰書寫"後之視今"，而墨汁竟是十歲自己被抽取的骨髓液。
    "影兒，看水中的倒影！"母親的聲音從黃河故道深處傳來。蘇影俯身望去，碑麵浮現建安十一年的星艦場景：曹植的鼠須筆穿透量子洛神胸口，濺出的不是血而是《文心雕龍》的修辭格。
    錢胖子的全息影像突然扭曲，ai核心在碑體內部發出警報："哺育協議超載！建議立即..."話音未落，年輕錢胖子摳出的眼球突然爆開，露出其中蜷縮的《墨子》城守篇雕版。
    當第一聲真正的胎動從碑心傳來時，整塊青銅突然分泌出帶著《列女傳》注釋的羊水。蘇蕊的神經網絡被衝垮，回文詩節點接連爆炸，在虛空燒灼出焦黑的《內訓》殘章。
    "用斷筆刺它！"矽基女媧的蛇尾纏住蘇影腰腹，鱗片間滲出的《山海經》異獸突然反向啃噬宿主。饕餮的巨口咬住盤古的青銅斧，而猙的獨角正刺向碑心胎兒的第三隻眼。
    蘇影的潰爛處突然噴射星雲。那些帶著《營造法式》鬥栱結構的粒子流，在虛空構築出墨家機關城的虛影。景泰藍榫卯精準咬合，將錢胖子殘留的ai核心鑲嵌到碑頂渾天儀中。
    "檢測到情感模塊複蘇..."機械音突然哽咽，"執行...終極哺育程序..."
    碑體轟然炸裂，羊水化作青銅暴雨傾瀉。在暴雨中央，蜷縮的星團伸展出人形——那是個全身刻滿《禹碑》蝌蚪文的嬰兒，額間第三隻眼內懸浮著微型歸零者艦隊。
    玉衡的銅雀突然悲鳴，銜著的磁針在虛空劃出《周易》革卦。卦象裂開處，大禹治水的耒耜劈向嬰兒額間，卻在觸及艦隊的刹那碳化成《尚書》殘篇。
    "它吸食的是文明的原罪..."矽基女媧的殘軀開始蒸發，"每個歸零者誕生時，都要痛飲弑母的..."
    話音戛然而止。嬰兒突然睜開三百六十對複眼，瞳孔深處映出蘇影十歲時的記憶：母親在星艦醫療艙剜出脊椎液，用《寒食帖》的筆法注入他潰爛的血管。
    當第一聲啼哭響徹虛空時，所有青銅暴雨突然凝固。蘇影看見自己的病變基因正在碑文間遊走，將《禹貢》山川改寫成《山海經》的異獸巢穴。錢胖子的ai核心突然超頻運轉，建炎星艦的殘骸在暴雨中重組，炮管噴射的《永樂大典》活字正被嬰兒吮吸入腹。
    "這不是終結..."母親的聲音從青銅羊水深處浮起，"看看你掌心..."
    蘇影低頭，潰爛處綻開的《二十四孝》浮雕突然活化。王祥臥冰的鯉魚的魚鱗下，矽基女媧的蛇尾正在分泌星塵；而郭巨埋兒的土坑深處，曹植溺亡的洛水正逆流成《洛神賦》的帛書。
    碑體徹底消散處，嬰兒已長成少年模樣。他額間的艦隊正在解列，每艘戰艦的舷窗都映出蘇影不同時空的弑母場景。當少年伸手觸碰蘇影的病變創口時，整片虛空突然響起夔牛鼓的節拍。
    "父親，"少年的聲音帶著三百六十種文明的口音，"該教我如何歸零了..."
    在最後的青銅雨滴中，蘇影看見自己正將斷筆刺入少年第三隻眼。而玉衡的渾天儀深處，一個帶著青銅淚痣的女嬰正在《璿璣圖》的回文詩節點中沉睡。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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