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出發，孔慧茹更加留心各個實驗室的情況。
    已經經過足夠多的血腥場麵，她也適應了不少，不再撇過頭不敢看。
    然後孔慧茹逐漸發現一個有意思的現象。
    如果說，她藏身的那個小房間算是邊界的話，那麽越靠近邊界的“人”越像npc。
    隻要不是主動過去招惹，他們並不會注意到孔慧茹。
    為了證實這一點，她在那幾個靠近邊界的實驗室外邊，舉著一支拖把舞得虎虎生風。
    並沒有一個人注意到走廊裏的她。
    舞著舞著，孔慧茹也覺得有些不對勁。
    她這些動作，很像以前在電視上看見的正經武術招式。
    可她這幾十年都沒學過這種東西啊？
    有一瞬間，孔慧茹甚至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麽事情。
    搖了搖頭，孔慧茹不再深究那些想不起來的事情，收好拖把，開始往前走。
    一邊走，一邊試探，那些不會主動理會她的npc到底有多少。
    直到她走到中間的位置時，甩起拖把的時候，實驗室裏的一個研究員跑出來嗬斥了她。
    隻不過說的都是些嘰裏咕嚕的外語，孔慧茹一個字都沒聽懂。
    為了不讓這些“人”發現異常，孔慧茹不停地低頭道歉。
    好在那個外國人並沒有過分為難她，隻是又不幹不淨地罵了幾句不流利的通用髒話，就回去了。
    接下來的孔慧茹一路都很小心，拖把也不再舞的虎虎生風，而是謹慎小心地擦拭著走廊的地麵。
    突然，整個實驗室的頂燈都暗了下去。
    隻有一些自帶備用電源的儀器還散發著微微光亮。
    孔慧茹在黑暗中仔細辨別著所處的位置，發現距離約翰博士實驗室並不遠。
    腦子裏陡然轉出個大膽的想法。
    她貓著腰，緊貼著牆麵，朝著約翰博士實驗室快速移動著。
    剛走到隔壁王研究員實驗室邊上，就看見聖約翰那個暴躁的外國佬從他的實驗室裏跑出來，在走廊上大聲咒罵著。
    之前上趕著拍王研究員馬屁的那個男人，這個時候也湊上來，想要安撫聖約翰，刷刷好感。
    結果聖約翰一把甩開那人，氣衝衝地朝著岔路另一邊走去了。
    孔慧茹回想了一下，之前熟悉路線的時候，那邊是有個供電室來著。
    見聖約翰走遠，那個拍馬屁不成被“馬”踹了的男人也悻悻地走開了，孔慧茹就快速朝著聖約翰實驗室跑去。
    路過王研究員的實驗室時，發現裏麵空無一人。
    輕輕推開約翰博士實驗室的門，正守在儀器邊上的王研究員就轉過頭。
    黑暗中她辨認不出來人的身形，隻能開口詢問：“是誰在那？”
    孔慧茹咽了兩口口水，故意壓低了自己的聲音。
    “王研究員，博士請您去配電室。”
    王研究員一聽，覺得很荒謬。
    “他？讓我去配電室？”
    孔慧茹點了點頭，又想起來現在是一片黑暗中，趕忙補充道：
    “是，博士特別生氣，我也沒聽明白，他隻是重複著叫您過去這些話。”
    王研究員想了想，原本想拒絕。
    但突然間，腦子裏像是被下了指令，僵直著身體離開了實驗室。
    臨走前，語氣生硬地命令孔慧茹守在這扇門前，除了她和博士誰都不準進去。
    孔慧茹乖順地應下，在她走後，就立刻推門進入。
    一進門，她發現長生已經從手術台上坐起身。那雙眼睛像是野獸的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輝。
    孔慧茹小跑著過去，想拉著長生的手看看她有沒有受傷。
    可手剛伸過去，就被長生下意識打開了。
    皮膚相接，“啪”得一聲，把孔慧茹打愣了。
    長生的一雙眼睛，冷冷地注視著孔慧茹。視線掃過那雙有很多操勞痕跡的手，莫名覺得很熟悉。
    “你是誰？”
    長生的問話讓孔慧茹不知所措。
    這是失憶了？是因為幻境麽？
    她張了張嘴，卻不知從何說起，隻能將自己知道的事情稀裏糊塗地說出來。
    “我……我是媽媽啊！我叫孔慧茹，你是我女兒領回來的，你還記得嗎？”
    “我們一起住，每天我都給你做飯吃，給你換小裙子，你還記得麽？”
    ……
    顛三倒四地說了半天，孔慧茹急得快哭了。
    她怎麽都沒想到，長生不記得自己了啊！
    她知道長生原本就是個敏感的孩子，之前在家裏要不是有昭意在，估計她們兩個要相處很久才能熟絡起來。
    原本孔慧茹就一直擔心那個博士隨時會回來，現在發現長生認不得自己了，急得直掐自己的大腿。
    此時的孔慧茹恨不得自己長八張嘴才能說清她們之間的關係。
    而長生從孔慧茹亂七八糟的敘述中聽見了自己最熟悉的名字——孔昭意。
    “你知道我姐姐。”
    “你是替她來找我的。”
    長生的話不是疑問，而是陳述句，一瞬間她的防備就降到最低。
    她想著，如果是姐姐找來的人，那麽她會覺得熟悉也是很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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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長生跳下手術台，在黑暗中，精準地握住了孔慧茹的手。
    “你是姐姐的人，你來接我，我們一起走。”
    孔慧茹十分欣喜地鬆了一口氣。
    連聲說著：“好好好，媽媽帶你回家。”
    長生熟練地關掉手術台邊上的監測儀器，這玩意經常發出警報，吵的要命，所以她以前總是偷偷關掉。
    走出實驗室，孔慧茹在後麵拉了一下長生。
    “你就這麽大搖大擺地走能行麽？會不會被人發現？”
    話音剛落，警報聲響徹天際。
    長生轉頭看了一眼孔慧茹，歎了口氣。
    “原本不會，但是你這麽想了，就會。”
    說完，長生就開始打量四周，辨別方向。
    看見其中一個方向的走廊上已經聚集起來很多“人”後，果斷拉著孔慧茹朝著另一個方向跑去。
    黑暗中，除了儀器指示燈的微弱光亮，就是長生的一雙眼睛最亮。
    她像夜幕中安靜的星光，無聲照亮著她們倆前進的方向。
    隻是很不湊巧的是，就在她們即將跑過實驗室中段的時候，所有的燈光都亮起了。
    孔慧茹驚恐地發現，所有的“人”和原本躺在手術台上的“怪物”，全都直勾勾地盯著她們兩個。
    而長生此時卻像是被一下子抽空了力氣一樣，頹然跪倒在地。
    孔慧茹趕緊扶住長生瘦弱的身體，就聽見她口中念叨著：
    “糟了……被她發現了……”
    孔慧茹不明白長生在說什麽，她環顧四周，發現那些“人”和“怪物”像是隨時要圍上來的樣子。
    顧不得恐慌，咬著牙，像以前背著生病的孔昭意一樣，把長生背在背上，朝著出口奮力跑去。
    她一動，周圍的“人”也在動，隻是他們的動作十分滯澀，遠遠趕不上孔慧茹。
    唯獨從走廊盡頭跑來的，那些更靠近約翰博士實驗室，更像真人的“人”，他們受到的影響更小些，隻是速度不快，但也一直緊追著她們倆不放。
    聽著身後傳來的沉重又紛雜的腳步聲，孔慧茹絲毫不敢停下。
    隻是她的體力到底不算太好，她隻覺得力氣在一點點流逝。
    於是，她緊了緊雙臂，嘴裏一直念念有詞地鼓勵著自己。
    “加油啊，再堅持一會……”
    “我妞妞還等著我帶長生回去呢……”
    想著外麵的女兒，和背上的長生，孔慧茹一次次邁開沉重的雙腿，朝著來時的那片黑暗跑去。
    突然，她腿上一痛，兩個人摔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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