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視了一圈，孔昭意都沒怎麽發現照片上那個小女孩的痕跡。
    最後，在朝北的一個狹小房間裏，發現了她的東西。
    隻是略看了看，孔昭意的眉頭就皺起來了。
    且不說這個小房間，一般同小區的住戶都會拿來做雜物間這件事。
    房間裏甚至沒做個像樣的衣櫃，隻是一個網上19塊9的鐵架子，上麵掛著的都是些簡單基礎的衣服，數量也僅僅是剛夠換洗。
    如果這是舊城區的普通家庭，那這個房間裏的一切都是合理的。
    但華晨一府是春城裏數得上號的富貴小區。
    這個家庭也絕對不是普通的工薪階級。
    連鄒成華身上那件染了血跡洗不幹淨的衛衣，都是單價幾千塊的牌子。
    這樣的家庭條件，小女兒卻隻能住在這樣房間，穿著最便宜的衣服。
    孔昭意在房間裏轉了轉，拿起桌子上的本子翻看。
    一隻沾著血點的筆卡在最後那頁，紙張上也印著染血的手掌紋路。
    應該那個人手上沾了血，才會在書寫的時候，將手上的紋路印在紙上。
    見到血跡的時候，孔昭意心裏就升起些不好的預感。
    但看完那藏在最後一頁，一個小女孩沒寫完的“遺言”，孔昭意的眼角眉梢都籠罩著薄怒。
    站在門口的長生感覺到姐姐在生氣，走進房間，接過她手中的本子，隻見上麵寫著：
    “ 遺言
    我叫鄒婷，今年13歲。我有一個哥哥，他是曾經是我最崇拜，最羨慕的人。
    他高大帥氣，也很聰明，學校裏很多人都喜歡他。爸爸媽媽也最喜歡他。
    其實，我也喜歡他，因為他是我的哥哥。
    哥哥每學期都會被掛在學校宣傳欄裏，因為他不僅成績好，還總能拿到各種獎項。
    我真的很崇拜他，我也想變得像他一樣優秀。
    如果我也變得優秀了，或許爸爸媽媽也會像喜歡哥哥一樣，喜歡我。
    但其實，我知道不可能的，他們永遠不可能愛我。
    如果他們愛我，就不會在媽媽懷孕後，數次想要打掉我。
    而我很頑強，始終不願意離開。現在看來這是個天大的錯誤。
    從小我就知道，我沒哥哥金貴，穿的衣服是他看一眼說像抹布的。吃的也都是他吃剩下的。
    那時候我覺得隻是因為我不夠優秀。
    但是我從沒想過，他們不僅不愛我，甚至從沒把我當成一個人去看待。
    不能當人……就要被當成豬………………”
    這篇語言不大通順的遺言隻寫到這裏，就戛然而止。
    甚至後麵兩行，清秀工整的字跡已經變得十分潦草難以辨認了。
    長生合上了那個本子，把它端正地放回桌子上。
    而這時，孔昭意已經帶著怒氣，在這個家裏剩下的房間裏翻找著。
    最終，在聯通廚房的儲物間中，發現了帶著血肉的骨架。
    並且，不止一副。
    最小的那副，被剃得最幹淨，也是風化程度最重的，應該在這個儲物間裏放的時間最久。
    孔昭意的呼吸有些急促，她轉身回到廚房，拉開已經斷電幾天的冰箱。
    裏麵赫然放著些許散發著腐臭氣味的肉塊，還有一雙成年男人的手。
    盯著那雙手，孔昭意冷笑一聲。
    回到客廳裏，提起睡得不省人事的鄒成華，直接扭斷了他的右手。
    劇痛之下，鄒成華被迫從睡眠中清醒過來。
    孔昭意捏著他的下頜，逼迫他看向自己。
    “我問你，這家裏其他的人呢？”
    鄒成華還在胡亂地喊著痛，根本沒聽孔昭意的問話。
    黃瑩上前接過鄒成華，把他按在地上，用力地踩住他斷掉的右手。
    “好好回答問題，不然會把你全身的骨頭都敲斷。”
    嚇得鄒成華不敢再嚷嚷，乖順地趴在地上。
    “你你你們要幹什麽……”
    孔昭意顧忌著11層就關著兩隻她不想現在就殺掉的喪屍，所以沒動刀子，隻是將鄒成華身上各個關節都扭成了幾段。
    剛開始他疼的大叫，被孔昭意用桌布把嘴塞上了。
    後來他疼得也沒力氣叫喚了，像塊破抹布一樣，趴在地上喘著粗氣。
    扯掉鄒成華嘴裏的桌布，怒氣稍稍消解一些的孔昭意重新問了剛才的問題。
    “這個家裏，其他的人去哪了？”
    即使鄒成華此時痛得已經有些神誌不清了，他依舊選擇對這個問題撒謊。
    “他……他們之前就出去度假了，一直沒回來。”
    孔昭意盯著鄒成華四處亂轉的眼睛，不耐煩地“嘖”了一聲，招手叫來長生。
    “讓他把真話吐出來。”
    長生點點頭，用異能稍微影響一下，鄒成華就經不住全都說了。
    鄒婷是最先被吃掉的，緊接著是那位最愛兒子的媽媽，然後是鄒父。
    廚房儲物間裏那幾副骨架就是他們的。
    即使被精神係異能影響，鄒成華還在為自己的罪惡找理由。
    “我隻是不想餓死，他想殺我，我隻能先下手為強。他是我爸，當父母的本就有義務讓我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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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之前在看鄒婷的遺言時，孔昭意就幾乎確定了自己見到鄒成華身體細瘦卻關節腫大時的猜測，但此時還是為他不知廉恥的辯解而感到無比惡心。
    孔昭意掐著鄒成華的脖子，一拳一拳地砸在他臉上。
    “按照你的邏輯，你父母有義務不讓你餓著，所以你吃了他們。”
    “那鄒婷呢？她為什麽是最先死的？”
    “儲物間裏還有幾大袋米，不吃了她你真的會餓死麽？”
    “她隻有13歲！她是你的親生妹妹！他們是你的親生父母！”
    鄒成華被打的不成人形，已經進氣少出氣多了，他無法回答孔昭意的問題。
    或許也並不需要回答。
    孔昭意踢開茶幾和沙發，用地毯將鄒成華卷起來，指著他對黃瑩說：“燒了他。”
    看著還在喘氣的鄒成華，黃瑩捏了捏手裏的刀，隻遲疑了一秒，就放出了火焰。
    這種人不配斷氣後再火燒。
    孔昭意拉起空間屏障，不讓渾身浴火的鄒成華翻滾到別處，他隻能被固定在原地，忍受烈火焚身的痛楚。
    等到鄒成華的聲音逐漸小了下去，孔昭意返回廚房儲物間，將裏麵兩具大人骨架，和冰箱裏剩下的屍體殘片都丟進屏障裏焚燒。
    不知過了多久，火光漸漸熄滅，地上隻剩下一灘焦灰。
    孔昭意盯著那攤焦灰看了許久，轉身拿出曾經焚燒屍體的鐵箱子，把屬於鄒婷的骨架放進去。
    按照本地的喪葬習俗，又將她的衣服、書本、被褥也放進鐵箱子裏。
    黃瑩的火異能點燃了這滿滿一箱子，屬於一個年輕女孩的絕望又短暫的一生。
    一切都燒盡了，這一世的苦難也就結束了。
    “祝你來世能健康幸福長壽地活著。”
    長生對著箱子裏的灰燼輕輕說著自己的祝福，轉頭看向孔昭意。
    “姐姐，我們下次去山上，能把這個妹妹也埋在那裏麽？”
    孔昭意點點頭，沉默著將那個裝有鄒婷骨灰的箱子收進空間。
    客廳裏還盤旋著屍體腐爛和燒焦糾纏在一起的味道，黃瑩拉開窗戶，團了一股風，將它們都吹散了。
    孔昭意也靠在窗邊，拿出了一張濕巾，仔細擦著手上毆打鄒成華時候沾染的血跡。
    她不知道，究竟是親眼看著媽媽被父親吃掉更難過，還是親眼看著自己被父母哥哥吃掉更難過。
    她也不知道，人性究竟能醜惡到哪種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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