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小號房車裏的幾個人，孔昭意就趕著長生回去睡覺，她繼續坐在外麵守夜。
    原本守夜這種事情，黃瑩和老傑克要求輪流來的。
    但孔昭意格外喜歡寂靜的夜裏獨處，所以就幹脆讓其他人全都回去睡覺，她自己守夜。
    上輩子疲於奔命地活著，時常夜不能安枕。那時候每天都在想，什麽時候才能安心地躺在床上睡個好覺。
    而現在，孔昭意身邊環繞著可以信任的家人、朋友，卻遲遲不願意入睡，總覺得時間不夠，思慮太多。
    夜晚潮濕的空氣中，隱匿著一絲塵土的味道，似乎地下深層的東西被強行翻了出來。
    似乎是這股細微的塵土味道，讓孔昭意突然記起了什麽。
    提著茶壺，穿過了金銀花樹的領地，來到埋葬董雁的地方。
    那簡陋的墓碑依舊立在那裏，但周圍卻很幹淨。墓碑前，還放著兩朵已經有些幹枯的花朵，和一些野果。
    看樣子，應該是大邊牧放在這裏的——它倒是個感情豐富的。
    孔昭意坐在董雁的墓前，倒了一杯茶放在野果旁邊。
    之前孔慧茹得知她了結了董雁後，卻又親自將她埋在這裏的時候，也有些不解。
    對於一個想算計自己的人，為什麽還要這樣上心。
    畢竟末世裏，曝屍荒野的人太多了。
    孔昭意自己也說不清，從前董雁還在的時候，起初那張揚的樣子看著倒也算是有些意氣風發的。
    但後來不知道為什麽就越走越偏了。
    “如果你也能重生，應該也會過得更好吧……”
    對於努力求生的女孩，即使行事狠辣，孔昭意也不想苛責她們。
    誰不想活下去呢？
    上一世的孔昭意也曾差點陷入董雁經曆過的絕境，或者說，可能在末世裏，大多數瘦弱的獨身女孩都會被盯上。
    那時候的孔昭意剛從煙市出發，帶著康樂走在前往春城的高速路上。
    車子已經被搶走，身上的食物也不多了。
    一路上她小心謹慎地避開大部分人群，卻還是被盯上了。
    或許是以為她包裏有吃的，也或許是看見了康樂在包裏扭動的身形。
    一群人攔住了孔昭意，先是一個看著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走了上來。
    費盡口舌想要孔昭意加入他們一大家子，一起結伴前往春城，投奔官方的基地。
    但孔昭意一眼就瞧見那兩個高壯男子身後藏著的，是金屬棒球棍，棍子的末端還帶著不知道誰濺上去的血點子。
    老太太看向孔昭意身後的背包的目光中帶著算計，而那兩個男人卻對孔昭意本身帶著算計。
    老太太好說歹說孔昭意都不肯鬆口，隻是一味地退後，他們才終於裝不下去了，露出醜惡的嘴臉。
    那些人凶惡，但卻沒有孔昭意豁得出去。
    她一把扯過老太太，將特意磨過的匕首抵在她的脖子上。
    刀尖刺破皮膚，鮮血流滿老太太的整個衣領，那些人才肯放行。
    挾持著老太太脫離危險後，孔昭意一腳將她踹進路旁的溝裏，拚命地往前跑，一刻都不敢停下腳步回望身後，這才撿回一條命。
    所以，再一次經曆末世，孔昭意看見董雁，就好像看見了上一世選擇另外一條路的自己。
    而這一世的大邊牧，或許就是上一世的康樂。
    盯著董雁的墓碑看了許久，她想起空間裏還存放著另一個裝著骨灰的盒子。
    是15樓那個被家人分食了的可憐女孩——鄒婷。
    孔昭意拿出鏟子，對著董雁的墓碑笑了一下。
    “給你找個鄰居，是個小妹妹。”
    鏟子挖開土層，塵土的氣息更濃厚，裏麵甚至還能聞到一絲絲硫磺的味道。
    片刻後，並排立著兩個小墳包前，一模一樣的兩個簡陋墓碑，埋葬著兩個女孩短暫的一生。
    隔天一早，孔昭意穿過林間回到房車附近，拂去肩頭沾染上的露水，一低頭就看見兩隻異化兔子站在遠處，直愣愣地看著她。
    那兩隻兔子皮毛是純白的，眼睛卻是紅棕色的。異化後的兩條後腿顯得更加壯碩，支撐著它們肥嘟嘟的身體。
    其中一隻兔子的耳朵動了動，試探著朝前蹦了兩步，見孔昭意站在原地沒動，就又往前走了幾步。
    那兔子將自己手裏連根拔起的異化植物放在地麵上，又朝孔昭意推了推，才小心翼翼地朝後退開。
    還不等孔昭意問出口，異化金銀花樹的翻譯就已經送到耳邊了。
    【這是兔子族群的首領派來的兔子，地上的是它們找到的能夠止血的異化植物。】
    【這應該是……兔子族群的示好。希望能和你關係好一些。】
    孔昭意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這兔子還知道第一時間就趕來送禮？
    但見她表情有變化，身體卻沒動，那兩隻兔子還以為是孔昭意並不滿意它們的禮物。
    耳朵瞬間就垂了下去，眼巴巴地盯著她，瞧著倒是可憐兮兮的。
    這時候，平安從另一邊走過來，一見到地上兔子族群送來的異化植物，興奮地嗅了嗅，尾巴搖來搖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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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口叼起那棵異化植物，就朝著孔昭意跑來。
    那驕傲的神情，還以為這東西是它找來的。
    見平安十分興奮，猜想這東西或許真的挺有用，就收進了空間裏。
    那兩隻兔子見孔昭意收下了自己族群的誠意，原本耷拉下去的耳朵瞬間就立了起來，興奮地蹦蹦跳跳走遠了。
    而兔子走後，又陸陸續續來了一些小型的異化動物，送來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異化植物。
    無奈之下，孔昭意隻好通過異化金銀花樹，像上次聯合營救異化動物幼崽時一樣，通知野山上所有的族群：
    【她雖然已經搬來山上住，但不是來當山大王的。】
    【不要送禮過來，別隨便打擾就行了。】
    【她不會幹涉山上所有動物的事情，但同時也希望不要有族群故意挑起爭端，大家維持現在的和平安定就好了。】
    但金銀花樹通知過後，依舊有源源不斷的小動物送來“賀禮”，甚至領地較遠些的雄鹿也送來了另外一種野果的植株。
    一上午都在收禮的孔昭意，也徹底放棄抵抗了。
    那些異化動物愛送，她隻需要收起來就行了，有用的東西還能種在空間裏做做實驗之類的。
    收下了這些異化動物的“賀禮”，山下同樣來送禮的人也出現了。
    想起前一天上山時，剛下車就看見的新鮮車轍印，孔昭意思索片刻去找了金銀花樹。
    “我知道山下的異化植物擋住了路是受你的指使，那就也不要隨便打開了，就讓山下那些人自己慢慢轉悠吧。”
    於是，揣著不少晶核，想見一見孔昭意的宋璟行，就被成片的異化植物攔住了去路，繞來繞去，始終找不到正確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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