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資料，孔昭意簡單翻看了一下，上麵的信息並不算詳細，甚至連張照片都沒有。
    不過好在還有宋家這條線，既然是宋梅君的政敵，那借著她的手摸清這個人的家世底細應該也不是件難事。
    王襄盯著低頭看資料的孔昭意，好半晌突然冒出一句：“我從前見過你。”
    翻動資料的手停了下來，孔昭意神色未動。
    “什麽時候？”
    王襄那張永遠波瀾不驚的臉上難得出現了一絲絲算得上是笑意的表情。
    “煙市王家大小姐的婚禮。”
    孔昭意皺著眉，從久遠的記憶中翻了又翻——那是她大學畢業的第二年。
    她大學一畢業就進入了劉尋的公司，因為招聘時談好的條件是可以獲得每個項目5的利潤作為獎金，在項目結束的次月發放。
    那時候的孔昭意需要錢，她需要很多錢來給自己的未來兜底，所以即便知道這個待遇極有可能是空頭支票，她也還是想試一試。
    進入劉尋公司的前兩年，她得到的也的確是這個待遇，雖然負責的項目利潤都不高。
    但好在她把自己當成牲口來用，能同時兼顧幾個項目，所以每到月底結算的時候，孔昭意的獎金都是最高的。
    可就是這份對金錢的渴望下激發出的工作能力，讓孔昭意被劉尋挑中去做他的助理。
    明麵上是升職了，底薪也高了不少，但是再也沒有機會拿獎金了。
    她在被調去做劉尋助理前，參與的最後一個項目就是王家大小姐和自家老板的大婚。
    在開會的時候，王家大小姐坐在會議室親口說了誰的方案被采納，她會額外包個99的紅包給這個人。
    為了這個大紅包，孔昭意卯足了勁頭，最終得到了王家大小姐的青睞。
    但也正是因為這個項目，才讓劉尋找到了借口將她調走，讓她失去了拿獎金機會，徹底過上了24小時當“吳媽”的日子。
    想起劉尋這個人，孔昭意就覺得十分晦氣，眉頭不自覺緊皺起來。
    王襄提及此事原本是想和孔昭意找點共鳴，順勢提出讓她進入基地的事情。
    但卻沒想到，讓她整個人都處在一種十分煩躁的狀態中。
    向來長於察言觀色的王襄立馬將話題轉移到了煙市的王家上。
    “說起來，煙市的那位老王總也是個人物。”
    “按理說，我應該和王談王語一樣叫他一聲大伯的，但他一直瞧不上我這個孤兒來著。”
    “他可是個比叔叔還要傲慢的人。”
    “這些年，他一直想繞過叔叔，單獨接觸京市的那位，但叔叔一直也是防備著他，沒讓他得到一丁點消息。”
    “就連那個聖約翰博士，叔叔也沒讓老王總直接接觸上。”
    孔昭意這才想起來，最後一次見老王總的時候，他身上和王女士身上都有一些奇怪的翡翠飾品。
    想來應該就是通過王首長從聖約翰手中得到的。
    對於那位王女士，孔昭意還是希望她好好活著的，畢竟她出國賣金條的啟動資金都是從她手裏得到的。
    見孔昭意神情稍霽，王襄本想再試探一下她是否願意進入基地的事情，但孔昭意卻沒給他這個機會。
    “那個聖約翰為什麽會用王語做實驗？她不也是王家的孩子麽？”
    王襄沒想到孔昭意會問這個，沉默半晌後，輕嗤一聲。
    “你以為，隻有王語被拿去當了實驗品？”
    王首長是個十分貪生怕死的人，他既得意於自己一步步爬上來，也擔心自己死後，便無人記得他這一路走來有多麽精彩。
    所以，他從步入中年後，就一直在積極地尋找各種保養身體的方法。
    而那個聖約翰，就是因此才找上他的。
    在聖約翰的洗腦下，王首長堅定地相信，在他身體徹底衰敗之前，聖約翰的實驗室一定能研究出讓他延年益壽的東西。
    所以，聖約翰隻是稍微引導了一下，王首長就將自己優秀的女兒送上手術台，成為實驗品。
    隻因為聖約翰說，隻有和王首長血脈關係最相近的人才能得出最契合的實驗數據。
    “你一定想的是，他果然重男輕女是不是？”
    “你一定也以為，我和他沒有血緣關係就能逃過一劫了是不是？”
    “錯！大錯特錯！”
    王襄的情緒逐漸激動，整個人從椅子上站起來，麵色潮紅。
    “你知道我為什麽會和王語合作麽？”
    “因為王家第一個被送去給那個外國佬做小白兔的，是我。”
    說著，王襄扯開自己的領帶和襯衣口子，露出胸前那個猙獰的疤痕。
    “我，是第一個犧牲品。”
    “但好在我命硬。從那個不知道在哪的鬼地方出來，我就找了個機會，把外國佬縫進我體內的東西挖了出來。”
    “也正因如此，王語發現了她敬愛的老師在國內進行違法的人體實驗。”
    “所以，她幫我遮掩了監測係統的異常。”
    “他們一直不清楚，那塊黑乎乎的東西早就被縫進了一頭豬的體內。”
    “但你別以為那老東西心裏隻有自己，他對兒子還是不錯的。”
    王襄的情緒此時已經快要達到頂點了，平時的隱忍克製此時全都被丟掉了。
    “他把我清醒地蒙著眼睛送進實驗室，給他女兒弄暈了才送過去。而到他兒子，就不舍得讓他接受體內植入了。”
    “但也是因此，王談從一個蠢貨，變成了一個愚蠢的瘋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最後，他們全都死了！從此以後，王家的王，是我王襄的王。”
    情緒激動過後，王襄像是個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趔趄一下跪坐在地上。
    他捂著臉，喘著粗氣，像一隻被鮮血刺激到的野獸，跑到了懸崖邊上，才堪堪停住腳步。
    王襄坐在地上收拾好情緒，將自己的襯衫扣子整理好，用依舊有些顫抖的手撐著地，坐回椅子上。
    他又變回了那個麵無表情的王襄。
    “抱歉，讓你見笑了。”
    “剛才有些扯遠了，說回京市那位。”
    “他和叔叔一樣，極其怕死。”
    “所以，叔叔才會把聖約翰博士送去京市基地，討好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