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房子？”
    艾莉婕不明白他的意思。
    這間風格豪華的會客室，怎麽可能成為“整個家族的病”？
    見她眉頭緊鎖，奧利弗反問
    “你不覺得奇怪嗎？為什麽在離山莊大門最遠的北樓地下室，偏偏要修建這麽一間秘密的豪華會客室。”
    他抬起腳，看著地下的獅皮地毯，“這玩意，包括牆上的象牙、吊燈上的水晶，都貴得要死。把這些寶貝用來裝飾一間最偏僻的房間，難道不是暴殄天物？”
    艾莉婕沒有回答，隨後聽到奧利弗接著說
    “那天我下來後，看到幾個西裝革履的人進入這間房。那時我躲在外麵的一個鐵皮箱子後麵，害怕和我一起玩的小朋友找到我。”
    “我等啊等，等了很久，他們似乎根本沒有想到我會躲在北樓地下室裏。”
    “就在我洋洋得意準備離開的時候，我聽到了幾個小孩的聲音。”
    “幾秒鍾後，梅布爾帶著三個和我差不多的小孩走了下來，我以為他們是來捉我的，於是又躲了回去。”
    梅布爾是當年杜蘭家的保姆，艾莉婕還記得她。
    “但是，我看見他們進了那間秘密會客室，也就是我們現在坐著的地方。”奧利弗接著說。
    “然後，就隻有梅布爾出來了。”
    “我當時就很好奇，那裏麵有什麽好玩的東西嗎？於是就湊了過去，在外麵的牆上摸了摸，找到了隱藏開關。”
    “我按下開關，門打開了。”
    “一個老頭從門裏走了出來。他看到我之後先是很詫異，然後笑著問我是不是‘杜蘭家的小孩’。”
    “我點了點頭，於是他把我帶了進來。”
    “然後，我看見，”他吞動喉結，“這間房子的某個方向，有一條通向其他地方的隧道——我後來的記憶很混亂，有些細節記不太清了，但敢百分之百肯定就在這裏的某個地方，有一個通向其他地方的暗道。”
    “那個老頭就帶著我往暗道裏走，走到最裏麵，我看到——”他深深呼出一口氣，“我看到幾個一絲不掛的男人，剛才進屋的幾個孩子，被倒吊在一種特製的架子上。那幾個男人把自己身上的「器官」插進一切能插進的「洞」裏，或者用各種我沒見過的工具撐大這些洞。甚至還有像絞肉刀、剔骨刀一樣的工具。”
    說到這裏奧利弗嘴唇發抖，麵色慘白，再次把臉埋進自己的雙手。
    “而在牆的另一邊，我看到很多屍體堆成了山，最長的頂多有五六十英寸，最短的甚至隻有四十左右，無一例外都是赤身裸體，血肉模糊。我甚至清楚地記得，有些人即便器官掉了出來，掛在身體上搖搖晃晃，卻還在哀求......”
    奧利弗再也描述不下去了，捂著臉陷入了沉默。
    一旁的艾莉婕極度驚恐地捂著嘴，睜大了眼睛。
    她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內容，更不相信弟弟看到的畫麵。
    這是自己無憂無慮長大的家園，
    是萬千孩子遊玩的場所......
    在那些表現聖子聖母的畫作、表現人文精神的雕塑之下，
    竟然隱藏著如此慘絕人寰的曆史！
    她先是感到一陣徹骨的寒冷，
    隨後又感到有一股灼熱的氣體在內心翻騰，
    就像一口即將炸裂的高壓鍋。
    “那些人是誰？難道就不怕被人發現嗎？！”
    她已經出離的憤怒。
    奧利弗無力地搖了搖頭：
    “據我所知，這些兒童大多都是兒童福利院來的，根本沒有人真的在意他們的死活，而我用來躲貓貓的那個鐵皮箱，實際上是他們用來搬運屍體和器官的容器。”
    “從我們的曾祖父雅克·杜蘭踏入政壇開始，似乎我們家族就一直在為這些人提供便利。甚至在他死後，我們的祖父也無法自拔。直到大伯安朗成為族長，才終於切斷了和這些人的聯係。”
    “這些人淩駕於法律之上，形成了一整個利益共同體，操縱著我們的整個國家機器，我們這一個小小的家族，在這些人的麵前就是一粒可以隨時碾過的塵埃，什麽也做不了。”
    “當時，我差點也被那個老頭吊在架子上開膛破肚，是梅布爾找了進來把我救走。”
    “然而過了沒多久，她就在休假的時候出了車禍身亡。”
    “她的死不是意外。甚至我們祖父和祖母的死也不是意外，我們一家之所以還能延續到現在，是因為大伯和這些人達成了某種協議，所以我們才能活到現在。”
    “從那次事件以後，我就患上了ptsd。我的確有先天性精神病，但遠遠沒有我患上的多重心理創傷嚴重。”
    “奧利弗，這麽重要的事情為什麽現在才告訴我？”艾莉婕抓住他的手臂。
    她的質問並沒有責備的意思，隻是極度心疼弟弟獨自承擔著這些秘密十幾年。
    奧利弗搖了搖頭，平靜道：
    “原本我們家族知道這些事情的，隻有大伯、我還有我媽。一旦事情傳出去，當年威脅我們家的利益團體就會卷土重來，大伯已經和他們達成了協議，沒有必要把事情複雜化。”
    “但是，自從下午在後山看到了‘另一個你’之後，再到我媽突然發瘋，我冥冥中感覺這些並不是孤立的事件，而有著一個完整的因果鏈條。”
    “雖然現在我手裏掌握的線索還不充分，但我想很快就能找到足夠的證據了。這次戒嚴必定是一場史無前例的「世界級災難」，這個時候已經不能再繼續把你蒙在鼓裏了。”
    “等等，奧利，”艾莉婕趕緊打斷他，“你怎麽就確定這次戒嚴是一次世界級災難？”
    奧利緩了口氣，接著說，
    “去年聖誕節，大伯回來，到廚房和我媽進行了一次私密談話。我當時在玩遙控車，測試查理給我寫的追貓程序，我的車剛好在廚房的島台後麵，他們完全沒有注意到。”
    “大伯給了我媽以一個手提箱，說在未來某天可能會發生大範圍的戒嚴，如果遇到闖入莊園的「不明生物」，就把罐子裏的「東西」倒出來保護大家。他還說箱子裏有一整套用來對付這些怪物的工具，一定隻能在緊急時刻使用。”
    “不明生物？”艾莉婕眉頭緊鎖。
    奧利弗歎了口氣：
    “我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麽，但是大伯這麽說一定就不會錯。我現在高度懷疑，那個我們在山上碰到的‘你’，就和他說的‘不明生物’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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