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冷敬的攙扶下，艾莉婕沿著走廊進入演出廳。
    這次她在「共情紐帶」中體驗的速度的比上次快了很多，兩人進入演出廳的時候，口技演出還在繼續。
    隻見一個衣著華麗的中年男人站在舞台的聚光燈下，肢體配合著口技做出小幅度擺動，如同一個被綁住手腳的人正在跳舞。
    實際上，這種滑稽動作隻是身體對音樂節奏的自然反應，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肺部換氣和口型變化上。
    對舞台上發出的稀奇古怪的聲音，有的兒童興奮地手舞足蹈，嘴裏跟著發出“咿咿呀呀”意義不明的聲音，有的則沒有任何反應，就像眼前的舞台空空如也。
    舞台上的燈光幾經散射照在這些孩子們的臉上，在昏暗的觀眾席中劃出一張明暗交割的人臉牆。
    任何正常人看到這副場景，或多或少都會感到心理不適。
    艾莉婕用目光掃過觀眾席，瞬間想到了布朗修道院裏的孤兒們。
    舞台上的威爾最後模仿出一段漂亮的薩克斯獨奏，彎腰鞠躬。
    台下響起稀稀疏疏的掌聲，他額頭上的密集汗珠在聚光燈下閃閃發亮，付出和回報似乎並不成正比。
    但從表情來看，威爾很滿足。
    大廳燈光亮起，兒童們在隨行老師的帶領下有序離場。
    他們排成長隊，每張幼小的臉頰都在冷敬和艾莉婕的眼前一閃而過，冥冥中讓她想到了索菲。
    兩人在觀眾席間的過道逆行，孩子們目光從他們臉上掃過，就像黑夜中刺眼的遠光燈。
    和最後一個兒童擦肩而過後，艾莉婕鬆了口氣。
    隊伍最後是一名隨行教師，她禮節性地向兩人點頭示意，離開演出廳。
    大廳裏隻剩下冷敬和艾莉婕，發現台下的不速之客，威爾道：
    “抱歉，演出已經結束了。你們可以買晚上的雜技演出票，現在是淡季正在打折，情侶套票很劃算。”
    威爾一邊收拾舞台上的演出道具，一邊不忘向兩人推銷。
    “皮特森，我想和你談談。”
    艾莉婕邊說邊出示ddd證件。
    聽到這話，威爾從舞台邊緣上跳了下來，狐疑地看著證件上的文字。
    沉默片刻，他抬眼看著艾莉婕。
    “你怎麽知道我的家族名？”
    “我們正在調查......”
    “我知道你們在調查什麽，”威爾打斷艾莉婕，“fbi、nypd，還有你們這個什麽狗屁ddd都已經派人來過了，我已經說過幾千遍，我不知道莎朗去哪兒了！”
    不像已經來過的那些老探員，艾莉婕沒什麽架子，鎮不住眼前的這個中年人。
    見威爾表現得很抗拒，冷敬開口道：
    “如果你不能提供有價值的線索協助我們找到莎朗，就算我們走了，還有其它人會繼續來找你。與其這麽拖下去放任莎朗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失，不如好好想想還有什麽沒有告訴我們的線索，既為了紐約，也是為了莎朗和你自己。”
    冷敬的氣場就要強很多，不過他的語氣裏沒有“審問”似的生冷，更多的是真誠。
    威爾低頭不語，盯著地板。
    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見對方的態度有所鬆動，艾莉婕趁熱打鐵：
    “威爾，我知道關於莎朗的事你也很難過，沒人願意看到自己的「愛人」變成偽人。”
    聽到“愛人”這個詞，威爾後退半步，鞋跟撞到了舞台。
    “你...你說什麽？！”
    他試圖用凶狠的眼光掩蓋被人拆穿的心虛。
    艾莉婕毫不退縮，直言：
    “我知道你愛她。正因如此，你才更需要幫助我們找到她。如果她已經被偽人代替，我們將帶給她安寧。如果她不是偽人，我們將證明她的清白。”
    和之前來過的執法者不同，冷敬和艾莉婕不僅知道威爾對莎朗的真實情感，態度也更誠懇。
    威爾的心理防線終於被艾莉婕打動，漸漸放鬆緊繃的身體，背靠舞台。
    “清白？你們還知道些什麽？”
    “很多。我們是她的朋友，知道她的過去。”
    說到這裏，艾莉婕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空蕩蕩的觀眾席，又道：
    “你之所以願意無償給這些孩子義演，恐怕也是出於對莎朗的愛吧？”
    莎朗是一個孤兒，威爾越是愛得深切，“愛屋及烏”的心理就會越明顯。
    威爾不置可否，隻是頹然地抬頭看著天花板，似乎在努力回想著什麽。
    “沒錯，我愛她。我害怕人們會嘲笑我愛上了一個變性人，所以從來不敢展現出這種感情。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麽發現的，但既然你們願意幫助我，那我也沒有理由再對你們隱瞞什麽。”
    聽到這話，冷敬和艾莉婕相視一眼。
    隨後，艾莉婕看向一臉憔悴的威爾，用溫柔的聲音問道：
    “莎朗現在在哪兒？”
    威爾輕輕搖了搖頭，“我已經有半年聯係不上莎朗了，她在躲著我。”
    “躲著你？為什麽？”
    “我不知道。她切斷了和過去所有人的聯係，幾個月前我我去過她的住所，也聯係過卡爾斯滕兒童福利基金會，以及她工作過的遊樂園和餐廳。甚至她最痛恨的經紀公司我也去找過了，然而全都沒有一點線索，就像憑空蒸發了一樣。”
    “當時我撥打了911報告了莎朗的失蹤，然而警方一直沒有回信。直到戒嚴期間警察找上門，我才知道ddd已經把她列為通緝目標了。”
    自己最關心的人在失蹤半年後突然被ddd列為通緝偽人，威爾的心情可想而知。
    “在失蹤前，莎朗有什麽怪異的舉動嗎？”艾莉婕接著問。
    威爾想了想說，“有。她當時正在收集一份名叫「曼德拉記錄」的玩意兒，甚至在工作用的筆記本電腦上保存了相關資料。我無意間發現這份記錄，她卻為此大發雷霆，警告我不要再碰她的筆記本電腦。”
    “曼德拉紀錄？”
    冷敬和艾莉婕同時念出了聲。
    所謂的「曼德拉記錄」是一部模擬恐怖anaog horror）風格的係列影片，用上世紀電視錄像帶的形式講述和偽人有關的內容。
    「模擬恐怖」中的“模擬”指的是“模擬信號anaog）”，是一種和“數字信號digita）”相對的信號傳輸形式，老式電視機用的就是這種信號。
    不過，莎朗為什麽要收集模擬恐怖的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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