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拉馬爾告別，冷敬離開機場回到城西的停車場，駕駛房車向北而去。
    艾莉婕降落在波士頓南郊，正在那裏等待他的接應。
    等匯合之後，兩人再計劃前往西邊的水牛城。
    水牛城以北二十公裏處，在安大略胡和伊利湖之間，有一座舉世聞名的「尼亞加拉大瀑布」。
    安朗給兩人留下的地理坐標，就在尼亞加拉大瀑布一旁的山羊島，隻要按圖索驥應該就能拿到第二塊硬盤。
    一路上有很多出城的汽車，在國民警衛隊的關卡前排起長龍。
    冷敬本想趁這個功夫和一直提供支持的謝潑德致謝，結果一直打不通電話，隻好給埃文斯去電。
    接通電話，埃文斯把謝潑德背叛的事講了出來。
    冷敬沉默聽完，一時百感交集。
    在紐約的這兩天，謝潑德的確提供了不少幫助，但又故意引誘冷敬去無線電協會撲了個空，讓馬文得以成功煽動民眾。
    比起一味使壞的敵人，謝潑德更像是一個藏得很深的雙麵間諜，如果不是埃文斯成功阻止了他的陰謀，估計還要給ddd帶來更大的損失。
    這時車流鬆動，冷敬隻好謝過一聲掛斷電話，駕駛房車抵近檢查站。
    一名士兵翻了翻了冷敬的證件，便叫來一名穿著黃色防化服的ddd特工。
    特工捧著一台平板電腦，通過上麵的軟件遠程查驗冷敬的證件。
    冷敬本想接入特工的視覺神經窺視平板電腦上顯示的內容，結果防化服阻擋了神經脈衝，隻好作罷。
    特工點了點平板電腦，抬頭詢問道，“查爾斯，你沒有接到向指揮部報到的命令？”
    早在保衛戰開始之初，指揮部就發布肅正協議讓全城的所有特工回防，冷敬當時忙於追查莎朗的下落，沒有響應協議。
    冷敬簡要說明了當時的情況，特工點了點頭便不再多問，讓士兵放行。
    “祝好運，查爾斯。”特工告別道。
    駛出檢查站，冷敬便沿著新英格蘭高速公路，一路向著東北方的波士頓行去。
    這條高速公路有時離海岸很近，車窗外的大西洋在陰雨中波濤洶湧，潮水拍打在防波堤上散作浪花，轉眼消散。
    冷敬，看著雨點一顆顆拍在擋風玻璃上，又一茬茬被擺動的雨刮抹去，排空腦海裏的雜念，隻專注於眼前的道路。
    高速路上車水馬龍，所有車都在龜速行駛，冷敬從早晨一直開到黃昏，終於抵達了位於波士頓南邊的一座小鎮。
    一路如影隨形的雨雲終於厭倦了跟隨，隻有晚雲還停在遠方，陪伴蔚藍的天空。
    艾莉婕站在一棟紅磚房的屋簷下，見雨後放晴便主動走進暮光，想著這樣更顯眼一些方便男友尋找。
    她一直等在這裏，從早晨等到黃昏。
    當一輛白色房車越過秋樹，卷起落葉出現在地平線上，艾莉婕知道一切等待都是值得的。
    她的心怦怦直跳。
    無論是克蘭危機爆發之初，還是在紐約旅途落幕之時，她知道不管自己在什麽地方，冷敬都會克服重重困難找到自己。
    房車精準地停在艾莉婕麵前，車門打開，冷敬走了下來。
    一路奔波，兩人身上都髒兮兮的像流浪漢。
    冷敬用手指擦了擦女友臉頰。
    擦去汙垢，艾莉婕紅彤彤的臉頰露了出來。
    冷敬笑道，“原來這兒還有晚霞。”
    艾莉婕笑著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不知道到底想說什麽。
    所謂“近鄉情怯”，愛人就是夢鄉，有時越是麵對愛人，有時就越覺得害羞，大概就像艾莉婕表現的這樣。
    “餓了？”冷敬把她摟在懷裏，輕聲問道。
    不管什麽情話，最後都會歸結於一日三餐。
    艾莉婕幹脆把臉整個埋進他的胸膛，慵懶地點了點頭。
    於是冷敬說：
    “好，既然上次是你給我做的飯，那麽這次就去餐廳吧。”
    隻聽上半句，艾莉婕心裏還有些暖暖的，結果聽完之後立刻就覺得不對勁。
    怎麽輪到你做飯的時候就偷懶去餐廳？
    “難道這次不應該是你做飯嗎？”她馬上撅著嘴抗議道。
    房車上廚具齊全，小鎮也有一家超市，隻要自己動動手就能應付一頓。
    最主要的是，艾莉婕很喜歡看冷敬做飯的樣子，男人認真的側臉真的蠻帥。
    其實冷敬也比較喜歡做飯，但這這回兩宿沒睡覺，又開了一天的車，現在確實很累，實在沒心思在自己動手了。
    再說，他一開始就把味精丟在了矮溪鎮的警察局裏，少了味佐料不得勁。
    一撲進冷敬的懷裏，艾莉婕自己就打了兩個哈欠，於是也不再為難男友，點了點頭。
    兩人互相給對方擦了擦臉頰，步行來到鎮上的一座餐廳。
    鎮上居民大部分都在城裏工作，這時已經是下班時間，街道兩邊停滿了從波士頓回來的小車，很多人都沒有自己開火做飯的習慣，都到鎮上唯二的兩家餐館用晚餐。
    波士頓是新英格蘭地區最大的華人聚集區之一，小鎮北邊的昆西市有三分之一的人口都是華人，小鎮本身也有不少亞裔麵孔，冷敬甚至還能聽到路人在說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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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出所料，鎮上的兩家餐館裏有一家是中餐館，裏麵坐滿了食客，等餐的時間很長。
    倆人都困得眼皮子直打滑，隻想快點吃了晚餐回車上睡覺，於是去了中餐館對麵的餐廳。
    這家餐廳的招牌菜是南方風味的美式炸雞，18世紀蘇格蘭移民把裹麵油炸雞肉的烹飪菜式帶入北美，南方的黑奴在此基礎上融入辣椒、蒜粉之類的香料，久經發展形成了如今的經典風味。
    倆人點了一些炸雞塊、炸雞華夫餅、炸雞甜甜圈之類的食物，翻了翻菜單，喝的隻有碳酸飲料、牛奶或白水，於是果斷點了可樂。
    杜蘭山莊有瑪麗操持家人的飲食起居，艾莉婕平時幾乎從不吃這種高油高糖的食物，偶爾吃一次倒覺得很香。
    兩人邊分享著各自的遭遇，原本輕鬆愉快的心情又消沉了起來，沒有人能夠在得知莎朗最終的結局後還笑得出來。
    恰好這時，冷敬接到了威爾打來的電話。
    當時二人離開雄獅劇院，威爾也被送進了ddd紐約分部問話，後來他通過了偽人篩查，ddd便還他自由。
    威爾開口便問冷敬“有沒有找到莎朗？”
    冷敬想了想，隻是說“沒有找到。”
    這並不是什麽善意的謊言，
    因為從事實上來說，
    兩人的確不清楚莎朗最後的結局，
    在沒有見到屍體之前，一切都隻算是推測。
    聽到冷敬的回答，威爾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歎了口氣說：
    “也許我再也見不到她了。如果你們有幸能遇到莎朗，就把她以前寫的劇本都給她吧，也許她還會想繼續寫下去。”
    說完，冷敬便收到了威爾發來的郵件，附件是莎朗之前創作的劇本的電子版。
    冷敬一邊吃著炸雞，一遍翻看電子文檔。
    他邊看邊感歎，如果莎朗有一個正常的人生，一定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劇作家。
    在最後一個劇本裏，冷敬看到了這樣一句台詞：
    「每次告別，我就死去一點點。」
    這句話的意思是，每一次與所愛之人的分離，都意味著我們被迫放棄一部分自我。
    就在冷敬以為這是劇本最後一句話的時候，他發現還有下一頁。
    上麵寫著：
    「每次相遇，我就活得更豐滿。」
    第二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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