鍋碗瓢盆掉落的聲音引起了冷敬的注意，他回頭看了一眼廚房。
    可惜門簾遮擋視線，看不見裏麵的情況。
    老板娘慌忙掀開布簾跑進廚房，什麽話也沒說，隻是默默地幫丈夫收拾落在地上的餐具。
    冷敬隻覺得這是個無關緊要的小插曲，於是沒有多想便要走出咖啡館。
    這時，玻璃門上的迎賓清脆地鈴響了起來。
    一名警察推門而入，和冷敬懟臉撞了個正著。
    “操......”警察揉了揉酸痛的鼻子，眯著眼打量麵前的華國人。
    半秒後，他便毫不客氣地盤問道：“我沒見過你。剛來布爾頓？”
    這座小鎮叫布爾頓，警察的左胸有一枚星形金屬警徽，顯然是當地的治安官。
    他身材魁梧，絡腮胡的茬子像紅磚上的青苔，眼神就像在看一個潛在的逃犯，一般隻有治安較差地區的警察才會這麽渾身戾氣。
    “沒錯，我剛才南邊來。”
    冷敬沒想多說，留下這話便往前走。
    但警察就橫在門口，一點兒沒有要讓路的意思，虎背熊腰的身形擋住晨光，整個咖啡館都變得陰暗了一些。
    冷敬心頭一沉，暗想來者不善。
    “南邊什麽地方？哥倫比亞？墨西哥？危地馬拉？”警察繼續追問，一臉不屑。
    他說的這些國家的確都在波士頓南邊，但都隔著幾千公裏，要照這麽說的話，南極洲也在南邊。
    並且，隻有走線進入漂亮國的人才會經過這幾個地方，警察這樣問，無疑是在質疑冷敬可能是一個“非法移民”。
    這幾天北方各州都人心惶惶，警察對外來者如此警惕也情有可原，冷敬沒有亮出ddd的身份強壓，隻是耐心地答道：
    “不，我從紐約來，不會在這裏停留太久。”
    不料聽到這話，警察臉上鄙夷的神色更重了。
    “紐約？我聽說那裏已經成了偽人的培養皿，紐約市長不但沒有封鎖城市，反而讓你們這些人逃了出來。我想偽人一定就混在你們這些難民中間，跟著去禍害其他城市，對吧？”
    他說這話的時候，電視機的早間新聞恰好在播放來自紐約城的畫麵，警笛聲連綿不絕，街上亂成一團。
    現在警察已經不再懷疑冷敬是非法移民，而是偽人。
    眼看對方還要繼續糾纏下去，冷敬掏出ddd證件，用大拇指翻起封皮，大大方方地展示證件主頁。
    “ddd外勤特工”無疑是最具含金量的身份，有總統和國會的授權，處理很多具體事務都可以先斬後奏，地方治安官完全比不了。
    眯著眼看過證件，警察這才冷哼一聲，側身讓出門路。
    就在這時，廚房響起了老板娘的尖叫。
    “啊！！”
    聽到動靜，警察立刻拔出佩槍衝進廚房。
    冷敬也掏出懷裏的92g式手槍，緊隨其後。
    廚房牆壁貼滿了白色小瓷磚，隻見在銀色的不鏽鋼操作台之間，老板娘正在用洗碗布擦拭丈夫的手臂。
    洗碗布轉眼就染成了紅色。
    “卡佳，怎麽了？！”治安官急問。
    見治安官地拿著槍，老板娘急忙解釋道：
    “沒事兒，他就是切菜時用刀割到手了，沒什麽大礙，嗬嗬。”
    她擠出尷尬的微笑。
    都在一個鎮子，治安官和老板娘明顯是熟人。
    老板娘忽然想起了什麽，抬頭問治安官，“沃納，今天還是老樣子？”
    原來治安官叫“沃納”。
    老板娘叫“卡佳”。
    “對，還是老樣子，”見老板娘無恙，沃納便鬆了口氣，把槍塞回槍套，“這幾天還是幫我盯著點外麵來的人，有什麽異常情況馬上給我說。”
    卡佳點了點頭。
    剛才她聽到了冷敬和沃納在外麵的對話，見冷敬在場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擰動燃氣灶，拿過一隻碩大的平底鍋放了上去，倒油開始煎蛋。
    煎蛋在琥珀色的油脂中迅速凝固，散發誘人的香氣，平底鍋的邊緣則攤著麵包片和培根，冷敬打包的三明治顯然就是這樣做出來的。
    沃納回過頭，見冷敬還站在這裏，不滿道：
    “你怎麽還在？這兒沒你的事，快走。”
    他就像一頭守護領地的公貓，似乎對外來的執法者有一些抵觸情緒。
    不過冷敬沒有理會沃納，目光集中在卡佳丈夫的手臂上。
    他毛茸茸的手腕上有一道新鮮的刀傷，這時已經止住了血。
    冷敬在想，
    一個老廚師，
    到底要怎麽切菜，
    才會用刀切到手腕？
    想到這裏，冷敬不動聲色地接入男子的視覺神經。
    隨後他發現，在男子的眼裏，案板上的生菜葉竟然是焦黃色。
    這是綠色盲患者才會看到的畫麵。
    並且除此以外，他的視線移動非常遲鈍，不管看向什麽物體，眼睛都要一兩秒的功夫才能聚焦。
    對比之下，卡佳和沃納的視覺就很正常。
    見冷敬待在廚房不走，沃納急了，催促道：“你在磨蹭什麽？走啊！”
    其實冷敬要是動起真格，沃納拿他一點辦法沒有，但現場畢竟沒有出什麽大事，他不想節外生枝，於是拎著袋子回到房車。
    這時艾莉婕已經起床，見男友體貼地買回早餐，心裏樂開了花，打算吃完早餐再刷牙。
    她剛把手伸向打包袋，冷敬便把兩杯咖啡倒進洗碗池，三明治全都扔進垃圾桶。
    艾莉婕怔怔地看著男友，“查理，你......”
    冷敬打開冰箱準備自己做飯，同時解釋道：
    “剛才我去咖啡館買早餐，那裏的廚師很有可能是個偽人。保險起見，還是不要吃他做的東西。”
    他的動作非常麻利，點火倒油一氣嗬成，艾莉婕還沒說話，培根和雞蛋就已經下鍋。
    就是個三明治而已，閉著眼睛都能做，如果不是剛才為了讓女友多睡一會兒，冰箱裏食材齊全，哪裏還用得著去咖啡館。
    很快一頓早餐就做好了。
    艾莉婕一邊吃著三明治，一邊聽男友講著剛才的事件經過，覺得不能就這麽放任不管。
    “再怎麽說這也是一家咖啡館，如果廚師真的是偽人，要是哪天給大家做的食物裏下藥，後果不堪設想。既然我們是ddd特工，就有義務確認他到底是不是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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