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倒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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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敬隻覺得有一股怪力拽住右腿,整個世界隨即變成上下顛倒的狀態。
他低頭一看,隻見空中的“機械手”攥住一根y形金屬廢料,自己的右腳剛好死死地卡在這根廢料的分叉處。
在重力的作用下,冷敬全身血液急速向頭部聚集,一股強烈的惡心感隨之湧現。
他劇烈地喘著粗氣,試圖彎腰解開鞋帶脫身,但腳踝依然卡得很緊。
這種半自動化流水線上的很多環節都有工人介入,有的負責裝料,防止危險物品混入原料桶,有的則負責處理熔煉、出鋼,直麵上千攝氏度的高溫鐵水......
這類崗位極其危險,一般被統稱為“爐前工”。
冷敬環顧四周,沒有看到負責篩查原料的工人,想著也許在視線受阻的地方還有其他爐前工活動,便大呼求救。
然而爐前工會佩戴防噪耳塞,他的聲音淹沒在各種冶金設備的轟鳴中,無人在意。
冷敬正想著該如何脫困,忽然感受到了短暫的失重感。
機械手忽然鬆開,他掉了下來。
冷敬條件反射地用手護住頭部,摔在一個圓形的金屬容器底部。
“呃......”
他的兩隻手臂承受了大部分衝擊力,疼得一時緩不過勁。
在痛感和右腳的酸麻稍微減輕之後,冷敬才勉強站了起來,環顧四周。
幸運的是,這次機械手沒有把他直接扔進電弧爐裏。
不幸的是,冷敬發現自己正處在某個碩大的“深井”底部。
這口“深井”實際上一個深達七米的原料桶,除了直接把廢料扔進電弧爐以外,機械手有時也會把廢料集中扔到這個原料桶裏。
這個巨大的金屬原料桶可以整體移動到電弧爐上方,打開底部將積攢的廢料一齊倒入爐子裏。
也就是說,冷敬隻是暫時獲得了喘息時間,並沒有脫離危險。
由於廢料桶需要反複靠近爐口,上千攝氏度的高溫隔著空氣傳遞到桶底,讓整個金屬璧也跟著發燙。
冷敬不敢一直用手觸碰桶璧,何況這口“深井”內壁又過於光滑平整,就算上手也爬不出去。
就在他心急如焚的時候,那隻機械手又抓來一堆金屬廢料,朝著他的頭頂扔了下來。
冷敬下意識抬手擋住金屬廢料,手臂又是一陣劇痛。
再這樣下去,恐怕還沒等到“下油鍋”,自己就先被這些金屬廢料活活砸死了。
於是他低頭看了看沒過腰間的金屬廢料,忽然想到了一個法子。
如果機械手一直往這裏麵倒廢料,那不就相當於給這口“深井”灌水,自己不就可以“水漲船高”跟著往上爬?
所以,接下來要做的隻有一件事,就是防止自己在“漲水”的過程中被活活砸死。
忍著劇痛,冷敬彎腰在廢料堆裏東翻西找。
他很快就找到了一塊還算完整的金屬板,像盾牌一樣頂在頭上。
又過了一分多鍾,機械手按時扔下一批廢料。
一陣“金屬雨”打在金屬板上劈啪作響,這些金屬廢料有大有小,其中體積大的碎塊砸在金屬板上,感覺就像用鋼板接住了子彈。
一有新的廢料倒下來,冷敬就立刻爬到最表麵,然後把腳底的廢料堆弄平。
就這樣重複了不知道多少次,他終於來到了“井口”,爬出廢料桶。
冷敬順著熾熱的外桶璧來到地麵,心有餘悸地看著不遠處灼目的電弧爐,不禁笑了出來。
這樣離奇的經曆,就算說給艾莉婕恐怕她也不會相信。
昨天給她講“睡前故事”,把她嚇得直接掛了電話,過了好一陣才氣鼓鼓地又打過來,警告他“不許再玩花招”。
冷敬擦掉額頭的冷汗,想到那個怪異的裹屍袋還在外麵,便甩了甩酸痛的胳膊,走向金屬山。
裹屍袋還躺在原處,冷敬輕輕踢了一腳。
“嗚嗚......”
裹屍袋立刻扭了起來。
猶豫片刻,冷敬拉開拉鏈。
一個麵容清秀的白人女子露出麵龐,嘴裏塞著一團紗布,手腳都被繩子捆綁。
她在不透風的裹屍袋裏待了太久,幾乎一直處於半窒息的狀態,袋子打開以後,她貪婪地呼吸著煉鋼廠的空氣,眼裏滿是驚恐。
冷敬拔出塞在她嘴裏的紗布。
“別殺我!你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
女子立刻求饒。
冷敬不急著給她鬆綁,用神經脈衝檢查了她的視覺,隨後便掏出ddd證件亮明身份,問道:
“你是誰?為什麽會在裹屍袋裏?”
女子看了一眼冷敬的證件,見他儀表堂堂的確像是聯邦執法者,便鬆了一口氣。
她把頭搖得像撥浪鼓,說道:
“我叫阿麗莎......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他們要綁架我,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三天前,阿麗莎從邵有福的餐廳辭職,打算離開紐約。
她去紐約隻是為了跟隨艾登,跟丟艾登以後,她也就像一隻斷了線的風箏,漫無目的地在紐約遊蕩。
阿麗莎沒有什麽掙錢的本事,她花光了本就寥寥無幾的積蓄,又不想再出賣肉體換錢,於是到血站賣血,打算湊一些路費去拉斯維加斯投奔自己的表親。
美國的人口占全世界不到5,卻供應了全球70的血漿產品,2023年的血液產品出口額高達370億美元,甚至超過了大豆玉米等傳統農業產品。
全美有1000多家盈利性采血機構,每年約有2000萬美國人參與有償獻血,紐約作為美國最具代表性的都市,每個區都有盈利性采血站。
最誇張的是,即便紐約因為一連串的偽人事件已經亂成一鍋粥,這些采血站依然正常營業,每天都有很多人在門口排隊。
阿麗莎以前也賣過幾次血,所以她以為這次賣血和往常一樣,屬於“一手交貨一手交錢”的普通買賣。
人在大量抽血過後往往會感到乏力困倦,采血站給賣血者提供了休息區,還貼心地安排了醫師“關心”賣血者的身體健康。
阿麗莎也不例外,抽血過後便坐在沙發上緩勁。
就在她休息的時候,一名醫師走了過來,一臉憂慮地告訴阿麗莎在她的血液中檢測出了一種危險的病原體,需要和她詳聊。
她的腦子暈乎乎的,沒有多想就跟在醫師後麵去了診療室。
結果一進房間,她就被一口黑袋子罩住頭部,幾個壯漢給她注射了某種麻醉藥。
等她再次恢複意識的時候,就發現自己處在這個黑乎乎的裹屍袋裏麵了。
聽完阿麗莎的自述,冷敬問道:
“你剛才說你來自克蘭?”
阿麗莎慌忙點了點頭,發誓自己說的話全都是真的。
思索片刻,冷敬隨手撿起一塊鋒利的金屬碎片割斷綁住阿麗莎的繩索,隨後脫下自己的外套。
“先穿上吧,一會兒我給你找件衣服。”
阿麗莎低頭一看,這才注意到自己被綁匪扒得一幹二淨,赤條條的什麽也沒穿。
她慌忙爬出裹屍袋,把冷敬的外套披在身上,嘴裏不忘感謝冷敬的好意。
其實冷敬之所以要救阿麗莎,是因為他意識到這個女子出現在這裏絕非偶然。
她身上一定有某種特質,能讓卡爾斯滕不遠千裏把她從紐約綁到芝加哥。
也許那些血站的確在阿麗莎的血液中檢測到了什麽,搞不好與「熔爐」研究所正在進行的研究有關。
所以在揭開謎底之前,有必要把她留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