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維修工不說，冷敬也已經猜到“熔爐”研究所和皮膚密切相關。
    卡車司機的提示、阿麗莎的皮膚病......這些線索全都指向人體麵積最大的器官「皮膚」。
    皮膚不僅是人體的天然屏障，也是觸覺、痛覺、溫覺、壓覺等基礎感覺的“傳感器”，同時還是代謝與分泌的重要參與者。
    除了生理上的作用之外，階級、種族、血緣都與皮膚密切相關，作為個體身份標識的“符號”在別人的大腦中留下烙印。
    正是因為皮膚的社會性，偽人才需要夠通過“換皮”的方式欺騙人類，而維修工所說的“女王”之所以如此沉迷整容，恐怕也是源於它的社會性。
    隻不過“畫皮難畫骨”，一個人的容貌不僅由皮囊決定，更由骨骼決定。
    骨骼作為基礎框架，如同建築的承重結構決定了麵部的整體形態和比例，隻有在骨相的基礎上，皮膚和肌肉等軟組織才能進行修飾和填充，最終形成一個人的外貌。
    也就是說，不管胡弗醫院的整容水平如何，其對皮膚的研究一定不是孤立的，很可能還與骨骼的“原型”有聯係。
    想到這點，冷敬又問維修工：
    “你說的這個‘女王’現在在哪？”
    這些維修工隻是最下層的泥腿子，慌忙搖頭道：
    “不，我們從來沒有見過‘模特’，根本不知道她的位置......”
    “既然你們都沒見過她，怎麽知道真的有這麽一號人？又這麽給她賣命工作？”
    冷敬對此表示懷疑。
    如果這個“模特”真的是盤踞哈蒙德市的黑幫頭目，那麽一定也擁有常人難以想象的資源。
    這種段位的人通常會有更高級的收入來源，和那些聚寶盆相比，黑店的這點進項簡直就是蒼蠅腿，反倒拉低了“女王”的逼格。
    除非她真的已經饑不擇食。
    想到這裏，冷敬用繩子牢牢捆住三名修理工，撤下黑幕節省腦力。
    隨後他進入修車鋪後麵的辦公室，希望拿到店鋪向女王進貢的直接證據。
    很快，冷敬就找到了一隻藏在辦公桌下方的保險櫃。
    於是他弄醒昏厥的頭目問出密碼，打開保險箱，掏出厚厚的一疊賬本。
    冷敬翻開看了看，直接笑出聲。
    這三人在半年裏搞了六十萬美元，算下來平均每月營業額十萬。
    由於店內使用的材料都是非常便宜的副廠件，又用了億點坑蒙拐騙的“小寄巧”，算下來綜合淨利潤率竟然高達80。
    要知道茅台都才49。
    這三人這麽牛，每月至少狂賺九萬，但給上麵交的數有多少呢？
    每個月一萬。
    最搞的是，這三人給國稅局irs交的稅都比這個數目多幾百。
    不怕老板，怕irs可還行。
    這麽一看，冷敬心裏就有數了。
    三人確實被一個叫做“模特”的頭目罩著，不然也不可能一直逍遙法外。
    但修理工們並不敬畏“模特”，隻給老板分兩成的利潤，私底下瘋狂偷吃。
    為了瞞騙老板，他們甚至用假畫麵替換了店內的監控攝像頭。
    起初麵對冷敬的黑幕，修理工們不清楚情況沒有急著供出“模特”，等了一會兒聽到子彈上膛的聲音，才急忙抬出“模特”的名頭震懾冷敬。
    人們在搬救兵的時候往往喜歡誇大救兵的威力，這位“模特”到底算不算哈蒙德市的“女王”，恐怕還得畫很大的問號。
    在辦公室裏又找了找，冷敬搜出一些金銀首飾之類的贓物，估計是三人從其他受害者身上搜刮來的。
    眼瞅這裏的有用信息已經被挖了個一幹二淨，冷敬拿出手機，思考接下來該怎麽處理這三人。
    報警顯然沒有用，如果有用，這些人不會到現在還逍遙法外。
    這三人不是偽人，報告給ddd也沒有用。
    更重要的是，他們已經見識過黑方塊能力的存在，如果嘴漏把這事兒說了出去傳入英格麗德的耳裏，事情將會變得難以收拾。
    這時，冷敬看了看手裏的槍。
    心懷利器，殺心自起。
    除了手上這把槍以外，他還有黑方塊。
    大不了就像在斯通納藝術館那樣，將三人引誘到馬路中央，偽裝成一起意外發生的車禍。
    但他隨即就否定了這些想法。
    現在ddd內部有人在追查自己，如果故技重施很可能會引起追查者的警覺，就算用什麽別的更有創意的手法，三人的意外死亡還是會引來不必要的注意。
    經過慎重思考，冷敬決定放三人一條生路。
    他抱著從保險箱裏搜到的賬冊來到倉庫，坐在被五花大綁的三人麵前。
    “你們膽子挺肥啊，敢跟老板二八分成，也算是躺著把錢掙了，”冷敬晃了晃手裏的證據，笑道：
    “不過我很好奇，如果‘模特’知道了你們做假賬騙她，她會是什麽反應？”
    聽到這話，為首的修車工立刻驚恐道：
    “別！你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
    剛才挨了冷敬一拳，他的下巴腫得像大番茄。
    冷敬想聽的就是這話。
    “行，那我就暫時替你們保管這些賬目，不給‘模特’。”
    頓了頓，他接著說：
    “但你們接下來要做三件事。”
    “第一，黑來的錢在三天之內還給被騙的顧客，隻保留合理的薪酬。你們有每個顧客的聯係方式，這點絕不是什麽難事兒。”
    “第二，收手，不得再犯。”
    “第三，剛才你們看到的，聽到的的一切事情，不能告訴任何人。”
    “膽敢違反以上的任何一條，我就會把你們的賬冊發給‘模特’，或者親自回來收你們的命。都聽清楚了？”
    三個修車工剛剛見識過黑幕的威力，哪裏還敢說個不字，頭點得跟電鈴上的小錘似的。
    於是冷敬給其中一名修理工鬆綁，打算離開此地。
    結果剛鬆綁，他就聽到外麵有急速接近的腳步聲。
    那人徑直來到車鋪外麵，把卷閘門拍得“嘩嘩”響，高嚷道：
    “搞什麽鬼，大白天的閉店？”
    倉庫裏的三名修車工不敢出聲，隻是緊張地看著冷敬。
    冷敬給已經鬆綁的修理工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上去應話。
    修理工秒懂，走到卷閘門後麵，整理情緒後應道：
    “誰啊？”
    “我啊，克裏斯，”男子沒好氣地應了聲，又道：
    “老板有事，”
    “叫我們都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