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的手機信號隻有一格。
    大範圍的電力中斷讓手機信號徹底趴窩，冷敬想用手機聯係奧利維亞兩人，卻怎麽也打不通電話。
    “這裏是地下，信號本來就不好，等出去以後你再試試。”弗裏曼將緊急情況報告給上級，隨後試著安慰冷敬。
    “熔爐”作為建設了幾十年的超大型社會實驗係統，對各種各樣的緊急情況都有非常完備的預案，一旦有研究員發出警報，管理層就會在人工智能中樞的協助下做出相應行動。
    針對偽人大規模失控的情況，人工智能中樞會向全城緊急廣播「中止協議」，通過特定的音樂激活偽人底層係統中的“強製休眠”程序。
    吊詭的是，弗裏曼和城裏的數百位研究員都向上級報告了正在發生的情況，“中止協議”廣播也遲遲沒有播出。
    看著地圖軟件上越來越多的紅色警告框，弗裏曼額頭直冒冷汗，手機在兩手間倒來倒去，像是拿著一塊燙手山芋。
    見弗裏曼束手無策，菲爾茨伸手關掉弗裏曼的手機屏幕，建議道“廣播係統在胡弗醫院，我們趕過去手動發送中止協議就是。”
    “熔爐”充其量隻是用人際關係將菲爾茨軟禁了起來，實際上他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對整個係統的熟悉程度甚至超過了許多研究員。
    弗裏曼當然知道廣播係統就在胡弗醫院的天樓上，可問題是，胡弗醫院是整個“熔爐”事實上的指揮中樞，弗裏曼隻是一個小小的二級研究員，沒有接近廣播係統的權限，更別提要到裏麵發送“中止協議”了。
    不過，菲爾茨從一開始就沒想靠弗裏曼潛入醫院。
    有冷敬這個頂級外援再加上三個臭皮匠，什麽牛鬼蛇神也擋不住。
    於是，菲爾茨帶著一行人，通過“控製台”的地下交通車來到胡弗醫院最近的地鐵站，回到地麵。
    然而一出地鐵口，一行人就感受到了什麽叫做“民風淳樸”。
    在街上一個偽人都沒看到，倒撞見了成群結隊的零元購愛好者。
    這幫人平時素不相識，可一到這種特殊時刻就變得非常默契，開鎖的開鎖，砸門的砸門，一旦大門掀開一道口子，成百上千的男男女女就一湧而入，喜歡什麽搬什麽，完全不在意外人的眼光。
    看著混亂不堪的場麵，冷敬腦子裏浮現出了小時候看過的某些綜藝節目的畫麵，限時一分鍾，上節目的嘉賓進超市想拿什麽拿什麽，拿多少全憑本事。
    現在想來，那些節目策劃很可能就是受到了零元購的啟發。
    十幾分鍾後，這些人在自家皮卡車上裝滿了“免費”的冰箱遊戲機，有的獨行俠沒有車，就用超市的鐵絲網購物車裝著六七十寸的大彩電拖著在大馬路上狂奔，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白嫖的喜悅。
    “這些搶超市的人裏麵會不會有偽人？”迪克隊長很吃驚，覺得這些人比偽人還要瘋狂。
    邁克斯卻對這種說法嗤之以鼻，笑道“偽人可沒這麽貪，你看這些人的膚色就明白了，哪裏有什麽偽人”
    弗裏曼聽到這陰陽怪氣的話，立刻反擊道“去尼瑪的，人類曆史上最貪逼的資本家不都是你這個膚色，哪來的臉說這話？”
    菲爾茨沒空停下來管這些小插曲，隻是回頭看了一眼吵嘴的邁克斯和弗裏曼，什麽也沒說。
    那兩人被菲爾茨的肅殺的眼神一瞪，就都閉上了嘴。
    恰好這時，一個蒙麵黑哥抱著小山一樣的大包小包從一行人麵前經過，看到菲爾茨之後忽然停了下來。
    “你你是菲爾茨？！”
    他似乎認出了這個傳奇的黑幫頭目。
    他放下搶來的戰利品，拉下麵罩露出麵容，激動道“嘿，你記得嗎？我在你的工廠做過保安，我叫羅尼”
    黑哥甚至伸出手來，想和菲爾茨握手。
    然而菲爾茨隻是瞥了黑人一眼，徑直從他麵前走過，就像沒有看到這個人一樣。
    黑哥失落地搖了搖頭，抱起地上的戰利品快步跑開。
    一行人就這樣經過亂糟糟的街道，幾分鍾後來到了胡弗醫院。
    壞消息是，一群荷槍實彈的雇傭兵禁止任何人出入醫院，和戒嚴時期的克蘭卡爾斯滕醫院如出一轍。
    弗裏曼以為憑借自己的身份可以輕鬆進入醫院，沒想到卻結結實實地吃了個閉門羹。
    “隻有三級以上授權人員可以進入，你不夠格。”
    站崗的雇傭兵把證件還給弗裏曼，一句話也不願多說。
    “什麽？怎麽可能”
    “我已經說過了，退後。”
    雇傭兵舉槍指著弗裏曼。
    弗裏曼沒轍，隻好舉起雙手慢慢後退，回到冷敬一行人中間。
    “這下麻煩了，現在要怎麽進去？”邁克斯又摸了摸下巴上的腫包，露出痛苦的表情。
    如果不是跟著菲爾茨做事，他已經回家躲起來了。
    蟑螂人和迪克隊長也是出於對菲爾茨的敬重才跟到這裏，否則怎麽都不會到這裏冒險。
    這些3類偽人作亂，基本就是用刀槍爆炸物之類的工具隨機殺人，幫派成員們完全能夠自衛，至於普通人的死活他們則毫不在意。
    菲爾茨想了想，回頭對邁克斯三人命令道
    “你們回去通知自家老大，讓他們派人去消滅社區內湧現的偽人，保護大家的安全，就說是我要求的。”
    聽到這話，三人都愣住了。
    都說菲爾茨患上了“厭世病”，怎麽這回不但要終止騷亂，還想著借幫派的力量維護社區秩序？
    不過仔細一想，眾人又覺得難怪卡爾斯滕能把他束縛在“熔爐”，他的“厭世病”的確隻是裝出來的，實際上心裏一卻直惦記著當年支持過自己的社區平民們。
    這樣一看，菲爾茨簡直渾身都是“軟肋”。
    弗裏曼的腦筋動得很快，他質疑道
    “你就讓他們這樣回去給自家老大帶話，空口無憑，萬一他們的老大不買賬又該怎麽辦？”
    “不，不會，”菲爾茨扭頭對三人說道
    “你們回去和各自的老大講清楚，”
    “就說如果他們敢違背我的命令，”
    “事後我就會親自找到他們，好好‘聊一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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