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時間已經非常久遠，但由於這種體驗過於特殊，所以直到現在安德魯還能想起那時的場景。
    十五歲那年，父親帶著自己和哥哥安德烈山上打獵。
    那本該是一個風和日麗的春天，三人卻遇到了突如其來的強對流天氣，在風暴中走散。
    在尋找父親和哥哥的過程中，安德魯獨自撞見了一頭饑腸轆轆的野豬。
    危機時刻，安德魯覺醒能力，用隨身的斧頭砍死了那頭龐然大物。
    沒過多久，父親就找到了安德魯，還有那頭被他活活砍死的野豬。
    父親淋著暴雨中走向安德魯，欣慰地詢問兒子身體有沒有受傷。
    可就在那時，安德魯感知到了一種奇特的生物電信號，空氣中仿佛充滿了靜電，連帶著他的手部皮膚一陣酥麻。
    父親作為完美後裔，同時具備很多種不同的能力，但那些能力大多數隻有d或者c級，幾乎隻是初出茅廬的水準。
    隻有在“神經末梢感知”的能力上，父親進化到了a級的水平，而自己也遺傳了父親的這個特長。
    時隔四十多年，
    安德魯終於猛然意識到，
    父親散發的這種生物電信號不是別的，
    正是神經末梢在感知身邊環境時散發出的神經脈衝。
    所有疑問都迎刃而解。
    怪不得傑森身上的這種電信號似曾相識又很陌生，就像人聞不到自己身上的體味，安德魯感知不到自己散發出的神經脈衝，卻可以捕捉到其他人發出的同類信號，隻是這種信號過於稀有，以至於第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所以，
    傑森所擁有的能力不是別的，
    正是“神經末梢感知”。
    種種跡象表明，和安德魯的強化神經末梢隻分布在手部不同，傑森的強化神經末梢似乎遍布全身，而且進化出了篩選屏蔽痛覺神經的能力，不會像安德魯這樣需要在平時戴手套，更不會在比賽時感到死一樣的痛苦。
    如果說安德魯的能力達到了c或者c+的水準，那麽傑森的能力則至少有b級。
    兩個能力相同的人同台競技，除非能夠做到完全碾壓，否則隻會互相削弱對方的能力，到頭來拚的還是最純粹的格鬥技巧。
    這場比賽更像是退潮後的海邊，誰在裸泳一目了然。
    安德魯一直以來都過於依賴自己的能力，再加上闊別舞台已久，本身具備的格鬥技術退化得厲害，能把傑森拖到第二回合就就已經很了不起。
    但這還遠遠不夠。
    第二回合即將開始，
    安德魯吐出一口血沫，起身回到擂台中央。
    艾莉婕在台看著安德魯被傑森暴打，非常揪心。
    但她知道安德魯之所以還在強撐，一切都隻是為了給自己創造條件找出管理者。
    所以，自己決不能在這個時候掉鏈子。
    艾莉婕被上千名觀眾的情緒浪潮淹沒，閉眼著感知每一個人在情緒上的異常之處。
    她感到身體越來越燥熱，就像放在盛夏馬路上暴曬的一小塊黑布，很快就汗流浹背打濕了內衣。
    幾分鍾後，終於篩出了一些可疑的觀眾。
    第一個是坐在a區前排的一個女人，對台上的比賽毫無波瀾。
    她打扮得花枝招展，顯然是陪身邊的胖老板來此的。
    第二個是站在c區主通道上的一個高個男人。
    他打心底對台上的比賽漠不關心，卻踮著腳尖伸長了脖子，就像看熱鬧時生怕被前排擋住的看客。
    這種心理和動作上的反差非常奇怪。
    不過艾莉婕通過仔細觀察，很快就發現這個男子胸前似乎藏著一個針孔攝像頭。
    主辦方壟斷了賽事的一切轉播，所以除了拳手和教練團以外，地下賽場不允許任何人攜帶手機等錄像設備。
    這名男子顯然正在用針孔攝像頭轉播這裏的比賽，雖然質量比不上官方，但隻要他在暗網的轉播收費足夠便宜就一定有人看。
    第三個可疑人物是一名站在包廂觀賽台的西裝男。
    整個包廂就他一個人，對台上的打鬥沒有過多的情緒起伏，似乎在心裏盤算著什麽。
    這讓艾莉婕想到了賭場的賭客，頭腦冷靜，在塵埃落定之前總是擺著一副撲克臉。
    第四個則是坐在b區觀眾席和後台之間的過道，像個隱形人一樣露出半個腦袋的清潔工。
    這名清潔工就是之前收錢把艾莉婕帶進後台的胖子。
    他已經看過了太多比賽，對這裏的一切都已經麻木不仁。
    除了這四人以外，艾莉婕又起身沿著人頭攢動的賽場繞了一圈，擴大情緒感知的範圍，不急著使用讀心術。
    情緒紐帶使用起來幾乎沒什麽負擔，適合用在“模糊搜索”的第一階段，讀心術對腦力的消耗很大，更適合用於進一步篩選嫌疑人。
    艾莉婕繞了觀眾台半圈，來到c區過道時，比賽恰好進入第二回合。
    第二回合，傑森仍然毫無疑問地占據了上風，安德魯被動防守，遍體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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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安德魯一樣，傑森的肉體也是圍繞著進化後的神經係統建立起來的，即便隻用拳頭也能發揮出指虎般的殺傷力。
    看了一看台上苦苦支撐的安德魯，艾莉婕焦急萬分，隻想著趕緊把藏在人群裏的管理者找出來。
    在比賽結束之前，如果自己沒能找到管理者，或者管理者根本就不存在，那麽安德魯的堅持就將變得毫無意義。
    與此同時，安德烈和徒弟布魯克正在四處說服人們一起挫敗馬特奧的陰謀。
    人們都對安德烈的出現感到震驚。
    “厚禮蟹！你不是應該在台上打比賽嗎？如果你在這裏，那台上的那個人是誰？！”
    一名年輕的超市收銀員盯著手機上的直播畫麵，張大了嘴巴。
    他反複把畫麵裏的安德魯和麵前的安德烈進行比較，驚訝地發現二人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簡要解釋後，安德烈說道
    “馬特奧和他的人估計很快就會出現在鎮上，我們得立刻想辦法阻止那些狗娘養的！”
    紙包不住火，安德魯替代自己上場比賽的事情最終一定會被街坊們知曉，他現在滿腦子想的隻有阻止馬特奧。
    沒有打比賽的時候，安德烈就在這個超市打雜，收銀員算是他的同事，彼此之間很熟。
    收銀員看得出來麵前的這個老頭就是安德烈，也知道他的確有個弟弟叫安德魯，於是想了想說
    “你現在突然出現在大家麵前，估計會讓所有人都懵逼，一個個解釋很不現實。那幹脆就讓我和布魯克去說服大家，你就在這兒替我看店收銀。”
    收銀員就住在鎮上，對所有的街坊鄰居都很熟。
    安德烈想了想，覺得收銀員說的有道理，便走進櫃台替換收銀員，囑咐他們小心行事。
    然而布魯克和收銀員剛離開超市，
    安德烈便看見幾輛貨車從超市外的街道一閃而過。
    這些貨車上麵，
    都印有“馬特奧礦業有限公司”的字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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