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翎寧笑了一會兒，問：“你怎麽看出來的？”
    向晚霜模仿周翎寧的語氣：“好，下山的時候慢些，有事就來找我。你看，這不是童養夫誰信啊？”
    周翎寧挑眉，奇了：“我的語氣有什麽問題嗎？”她看看葉空青，又看看陳亦玉。
    葉空青言簡意賅：“言念君子，溫其如玉1。沒問題。”
    陳亦玉笑道：“是啊，阿寧本來就是這樣的人，我不覺得語氣有什麽問題。晚霜啊，做文章要專心，你前程不想，想兒郎？”
    向晚霜“呲牙咧嘴”的嚇唬她，自我懷疑，難道是我想錯了？
    雖然她家裏總是吵吵鬧鬧，她繼父更是八百個心眼，但她母親給她繼父說話的時候就是這樣啊。
    “進屋坐吧，”周翎寧邀請她們：“我給你們都帶了禮物。”
    陳亦玉和向晚霜頗為不好意思：“哎呀，我們都沒準備，你還準備了禮物，這讓我們多不好意思。”
    周翎寧笑道：“沒事，我家裏離得遠，在這裏和你們交朋友很開心，你們也沒少照顧我和空青。”
    葉空青頓了下，給陳向二人道：“下次回去給你們帶。”
    他路遠，又沒帶虞仆，沒法帶太多行李。而且，他確實沒想起來要帶，隻想著給嚴寧搜羅點奇特的物品了。
    陳亦玉和向晚霜擺擺手：“不用不用，太客氣了。這樣吧，咱們以後都不送了，免得像過年發壓歲錢那樣，客氣來客氣去的。”
    周翎寧和葉空青都點點頭：“好。”
    映景提前把要送的禮物擺在了書桌上，周翎寧直接把三個木盒拿起來遞給她們，三個木盒的花紋不太一樣。
    “平日寫課業少不了墨水，就給你們拿了墨錠。”
    “多謝多謝。”
    “不客氣。”周翎寧道。
    陳亦玉聞了一下：“好香啊，可以打開看看嗎？”
    周翎寧道：“可以，請便。”
    墨錠墨色濃鬱，質地細膩，上麵還繪有圖案。
    葉空青見識不少，道：“這是鬆煙墨？”
    周翎寧點頭：“是。”
    內務府給她的份例，她讓人換了個盒子裝。
    陳亦玉和向晚霜在書院也比普通學子有點見識，知道鬆煙墨價值不菲。
    鬆煙墨也分上中下等，上等鬆煙墨更是有“一兩銀子一兩墨”的說法。
    嚴寧送的這一塊，起碼有五兩250g）。
    太貴重了吧！
    四人又聊了會兒天，陳亦玉和向晚霜就告辭了。
    周翎寧和葉空青站在院裏送她們。
    葉空青道：“阿寧，我給你準備了個新奇點的玩意兒，可能你見過，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什麽？”周翎寧跟著葉空青進屋去看。
    葉空青從內室拿出來，是一個手掌長度大小的盒子，他遞給周翎寧：“你打開看看。”
    周翎寧打開，是一件精美的銅器，手掌大小，像個碗一樣，裏麵有兩條逼真的錦鯉，碗沿雕刻了一隻五彩的喜鵲兒。
    “這是水嬉盤？”周翎寧問。
    水嬉盤，顧名思義，把水倒入這裏麵之後，錦鯉會動，像在水中遊動一樣，碗邊的喜鵲也會作喝水狀。
    葉空青道：“是，想著你見過的好東西肯定多，沒什麽能送的，就尋了這個來。”
    周翎寧雖然是見過更大更好玩兒的水嬉盤，但是這麽小，這麽精巧的還是頭一次見。
    母皇並不給她們賜太多的玩物兒，尤其是怕小七小八玩物喪誌。
    “這麽小，你姑且可以當個筆洗用。”葉空青淺淺的笑道。
    他拿了支毛筆遞給周翎寧，又拿起桌子上的水壺，慢慢的往裏麵加水，小魚兒動了起來，水到了一定高度後，喜鵲也開始動，像喝水一樣。
    周翎寧拿著毛筆輕輕攪動著水，小魚和喜鵲就繼續動，她一停，就都不動了。
    真好玩嘿嘿！
    皇帝實際上怕玩物喪誌的某人，某人並不承認。）
    葉空青目不轉睛的看著周翎寧，眼神格外柔和：“你喜歡就好。”
    隻要她喜歡，怎麽樣都好。
    .
    隻要一開學，日子就變得枯燥無味起來，但充實了許多。
    周翎寧經常帶葉空青和陳亦玉向晚霜一起行動，四個人幾乎在前山形影不離，一起上課，一起吃飯，一起寫課業，再討論討論夫子留的策論題目。
    葉空青很少說話，不過周翎寧經常給他一個問句，那他就要回答了。
    幾天後
    周翎寧發現葉空青這兩天越發沉默，還時不時發呆。等到她們回了竹院，她問他：“空青，怎麽了？”
    葉空青好像神遊天外，突然魂魄被叫回來一樣：“啊，什麽？”
    周翎寧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道：“這段時間你經常發呆，你怎麽了？”
    葉空青沉默了一下：“我在想後山的事。”
    “後山？張夫子說了考試時間，你緊張了？”周翎寧問。
    雖然考試時間就剩半個月了，但以空青的學識，也不應該緊張啊。
    葉空青勉強笑了一下：“嗯，有點。很晚了，你回去睡吧。”
    周翎寧不放心他：“你真的沒事？”
    “嗯，沒事的。”葉空青道：“有事我喊你，好嗎？”
    周翎寧隻得應下：“好。”
    明月高懸，清冷的光輝透過窗戶照在地上，給感傷的人帶來了一身寒涼。
    葉空青躺在床上怎麽也睡不著，他一閉眼就是父親的話，像一棵尖刺一樣刺進他心裏。
    本來不應該記得的，本來應該當場就忘掉的，但是夫子多說了幾句後山的事，科舉的事後，他就想起來了。
    彼時他要提前回書院，家裏的姐妹都羨慕的看著他：“空青，你真厲害，大姨今年不吃菜，喝酒都多喝二兩。”
    父親在席上也是笑盈盈的樣子，等到回了他的院子，立馬把臉拉了下來：“走那麽早幹什麽？不知道在家多給你妹妹輔導下功課嗎？你妹妹被夫子批評，你母親很生氣知道嗎？”
    葉十一被慣的無法無天，父親不說她的過錯，反倒在埋怨他。
    葉空青垂眸：“她還小，玩心大，等大點就好了。”
    “哼～，那當然，我的小十一天資聰穎。你學的那麽努力有什麽用？你能進科舉的考場嗎？你能過得了驗身的那一關嗎？”
    父親的眼神裏帶著濃濃的惡意與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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