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又恢複了尋常那般，上課，吃飯，休息，再加上兩邊跑，習慣了之後，周翎寧覺得倒也安逸。
    天氣悶熱，烏雲遮擋住了太陽，樹梢也一動不動。
    “要下雨了。”周翎寧斷定。
    葉空青在她對麵，也往外看了一眼：“嗯，可惜了，不知道會落下多少桂花。”
    院中的桂花樹長的枝繁葉茂，上麵結著一簇簇黃燦燦的桂花，滿園飄香。
    “要落的終究會落下，四季輪回，非人力所能及。”周翎寧歎道。
    葉空青輕笑道：“明年依舊會開花的。”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1。此時的她們並不知曉，明年的今天，院中已沒有了這樣的光景。
    .
    葉空青在周翎寧的鼓勵下，鼓起勇氣去找了江玟請教，江玟熱情的接待了他。
    回來的時候，他興高采烈。
    “江夫子學富五車，博古通今……”葉空青再三向周翎寧表示。
    周翎寧再三點頭：“知道的很。”
    “你下次和我一起去吧，阿寧？”葉空青邀請。
    “咳咳～”
    周翎寧咳嗽兩聲：“不了不了，請教這個事情比較私密，每個人不理解的點不太一樣，咱們還是分開去吧。”
    “好吧。”
    但人算不如天算，某天，倆人一起被江玟撞見了，帶去了藏書室。
    周翎寧：“……”
    經過葉空青的幾次請教，江玟越來越欣賞這個謙虛好學的年輕人了。
    下午
    周翎寧和葉空青把書桌搬到了院裏，寫著江玟給兩人留的策論。
    題目背景是在前朝末年，說的是一名無背景的進士受封縣令，但是到了地方才發現，此地交通閉塞，民風彪悍，常有打架鬥毆的事情發生，衙門捕快不過幾十，地主大戶魚肉鄉裏……
    請給出措施。
    葉空青很是苦惱：“前朝末年，紛爭不少，能用的人隻有十幾個家丁，這怎麽管？根本沒人聽朝廷的政令，縣令的威嚴也沒有，連府邸都是破的，哎～”
    周翎寧笑道：“這就是個爛攤子，上位者不想管，隨意派了個倒黴蛋過去應付。”
    “夫子不是說這人真的不錯，還在縣裏練兵，最終投靠了我朝太祖皇帝，她怎麽做的？真厲害。”
    周翎寧想了想：“之前好像看過這個人。說的是縣裏的地主大戶碰了私鹽，她發現後並未聲張，地主們的靠山就是她的上官，巡撫來視察的時候，她讓人演了一出戲。巡撫是前朝王族，很有背景，並不怕地方上的人，知道後大怒，把查到的幾家都抄家流放了……連帶著她的上官也受了牽連。後來……起義軍眾多，她帶著縣裏練得兵投靠了太祖。”
    “巡撫也算做了件好事？”葉空青看向周翎寧。
    周翎寧扯扯嘴角：“抄家得來的財產被巡撫拿了八成，隻上交了一成半。”
    前朝算是爛到骨子裏了，這位巡撫所在的王族未必沒有自立的打算。
    葉空青歎了一口氣：“每當朝代末年，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周翎寧道：“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
    前朝的落幕也太不體麵了，末帝在城破的前一天，死於與舞伎的胡鬧中。
    “是啊，連皇族都有更替……”
    葉空青連忙住口，這話說的實在不妥，傳出去豈不是讓人懷疑他有謀反之心。
    周翎寧看了他一眼，眼中帶著笑：“王侯將相，寧有種乎2啊，空青。”
    葉空青嚇的汗毛倒立，想伸手去捂她的嘴：“阿寧，不能說這話。”
    “不對嘛？”周翎寧笑著躲避他的手：“這又不是天注定的。”
    葉空青探著身子過去，周翎寧往後仰，小凳沒穩當，兩人倒做一團。
    “哎呦。”周翎寧驚呼一聲。
    “阿寧，你沒事吧。”葉空青趕緊抬起身子，想看看她有沒有受傷。
    周翎寧動動胳膊動動腿：“沒事，你沒嚇到吧？”
    “沒。”葉空青意識到道自己伏在她身上，臉色刹那間通紅一片。
    他連忙起身，心裏痛罵自己不知羞恥。
    周翎寧被他拉起來，看他臉紅，不明所以：“怎麽了？發燒了？”
    葉空青想起剛才的場景，還不知道手腳在哪裏，發頂幾乎要冒煙了。
    周翎寧看他一副被蒸爐蒸過的樣子，恍然大悟：“哦～，空青啊，我又不是小郎珺～，你臉紅什麽？”
    被人調笑，葉空青不答，突然坐下了。
    周翎寧哈哈大笑，追著“打”：“好姐姐～，你做文章不專心，不想前程想3～嘿嘿。”
    葉空青得了一聲“好姐姐”，頭頂不冒煙了，改成七竅冒煙了。
    他佯嗔薄怒的輕瞪著周翎寧，作勢要收拾她，周翎寧連忙求饒：“好姐姐，我錯了。”
    空青這惱的也太好看了吧！
    怎麽像是調戲了小郎珺似的。
    她回想以往逗南星的時候，也沒有這樣啊，可能是男子和女子不同吧。
    葉空青平複呼吸，終於臉上的紅暈褪去，他隻覺得自己丟人丟大發了。
    “阿寧，咱們私下裏說說剛才那話就得了，不能去外麵說，知道嗎？被有心之人聽見了，難保不會惹是非。”葉空青交代道。
    周翎寧點頭：“我知道。”她用手支著腦袋，道：“空青，以後想做官嗎？”
    葉空青笑道：“恐怕沒人不想吧？”
    周翎寧想了想：“也是，讀書，經商，從軍，到最後都想當個官。”
    “那是想進翰林院還是地方呢？”她繼續問。
    葉空青低著頭，掩下眸中的傷懷，他恐怕是進不了翰林院了。
    科舉不成，如何進呢？
    “沒想好，能做點實事就好。”葉空青輕聲道。
    “阿寧不科舉，以後想做什麽？”
    周翎寧看向天邊，雲卷雲舒，比人悠然自得多了，她歎氣：“我以後，可能回家繼承家產吧！”
    葉空青關注著她的情緒，詢問：“是不開心嗎？”
    “也不是，”周翎寧換了隻手支著臉，道：“對於不能猜透的未來，彷徨吧～”
    繼承家產，還不能猜透，彷徨……
    葉空青沉思，想為她分憂：“是因為家裏姐妹們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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