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心細如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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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起程回雁北的日子。
天剛亮,夏時錦便與蕭時宴上了馬車。
可掀起車簾的那一刻,兩人同時都怔在了那裏。
按理說,此次秦家女眷也該一同返回雁北的,但因秦老夫人半年未見小兒子秦野,且王姬有了身孕,便決定在突離多留些時日。
可馬車內,卻見秦嫿披著兔絨鬥篷,把頭捂得嚴嚴實實的,坐在裏麵對他二人做著噓聲的動作。
夏時錦與蕭時宴相視一眼後,進去坐下。
秦嫿抬手掩唇,同蕭時宴低聲解釋。
“那個稽粥單於太難纏了,惱人得很。”
“握想先回雁北躲躲,還求王爺捎帶我一程。”
蕭時宴卻轉頭看向夏時錦,淺笑道:“這得問本王的王妃同不同意?”
秦嫿斜眼朝夏時錦瞥了一眼。
當初在宮裏時被她壓一頭,如今還要被她壓一頭,那奇奇怪怪的勝負欲在作祟,任何有求於夏時錦的話,秦嫿都說得不情不願。
可又怕真被蕭時宴給留在突離,每日被那個滿臉大胡子的單於纏著,秦嫿隻好放下了架子。
她清了清嗓子,甚是別扭地同夏時錦請示。
“還求……王妃捎帶我一程。”
秦嫿打什麽主意,夏時錦豈會不知。
躲單於是其次,最主要是想多些勾引接近蕭時宴的機會。
偏偏夏時錦就想看秦嫿詭計不能得逞的憤怒模樣。
於是,她雙手抱在胸前,拿起喬來:“你這請求請得不情不願的,態度不好,不帶!”
她這邊話音剛落,蕭時宴便叫來了梁勉。
“梁勉,把秦娘子送回去。”
秦嫿扮起可憐之態,嬌滴滴地喚了一聲:“王爺......”
蕭時宴掀起車簾,衝著秦嫿做了個請的手勢。
秦嫿死死地瞪了眼夏時錦,氣得是咬牙切齒,卻也隻能小聲嘟囔了一句“等著瞧”,然後憤憤下車而去。
車簾垂下,蕭時宴轉眼笑看夏時錦,淡聲問:“舒心了?”
夏時錦點頭.
“爽快!就喜歡瞧她看我不順眼,又奈何不了我的死樣子。”
......
回雁北要四五日的行程,而羌匈人生活的地域,隻要一入了秋,早晚都跟初冬一般冷。
夜裏,隊伍紮營休息。
夏時錦則與蕭時宴宿在寬敞的大馬車上。
隻是夜裏寒涼,西北風一吹,涼風就會順著車門簾子和車窗的縫隙吹進來。
被窩裏的湯婆子到了後半夜便沒了溫度,加上夏時錦的肚子月份大了,躺在車裏,翻來覆去地睡不著,手腳也凍得冰涼。
睡在身側的蕭時宴有所察覺,
“可是睡不習慣?”
飽含睡意的聲音沙啞低沉,在荒郊野外的夜裏,顯得格外的清晰。
夏時錦緊了緊被子,甕聲甕氣地“嗯”了聲。
蕭時宴將人摟進懷裏,本想給她念念佛經助眠,卻在摸到她的手後,翻身坐起。
他摸到火折子,點燃了掛在車壁上的燭燈。
然後又將他蓋的那件狐裘大氅加到了夏時錦的被子上。
車上的被褥都給她一個人用了,蕭時宴僅靠這一個大氅禦寒,夏時錦再沒良心也不好意思再承他這個好。
“不用,被褥夠用了。”
她欲要將大氅還給他,卻被蕭時宴按住。
“本王這麽多年什麽苦沒吃過,這點冷算不得什麽。”
言語間,他伸手將夏時錦被褥裏的那個湯婆子摸了出來。
“水已經溫了,要重新灌些熱水才行。”
夏時錦嫌麻煩,窩在被窩裏搖頭:“不用,再熬一會兒天就亮了。”
蕭時宴未理會她的話,叩了叩車壁,命守在車外的梁勉給茶爐裏添了炭火。
坐等茶爐裏的水煮沸時,他又摸了下夏時錦的腳,發現涼得跟冰塊似的。
“冷怎麽也不說一聲?若是得了風寒,如何是好?”
冷聲質問時,蕭時宴把衣袍解開,將夏時錦的雙腳塞到懷裏,讓她的腳底貼著他的肚子,然後再裹上衣袍,用他的體溫替她暖著雙腳。
“把手給我。”
蕭時宴朝她伸出手,又要幫她暖手。
夏時錦拗不過他那說一不二的眼神,便乖順地伸出手,由著他一邊搓弄一邊對著她的手哈熱氣。
蕭時宴就像個火爐一般,整個身子都是熱的。
腹肌上散發的熱氣從她腳底源源不斷地滲透到體內,很快冰冰涼涼的一雙腳便回了溫,而被他搓熱的手也漸漸暖了起來。
夏時錦倚坐在那裏,瞧著認真給她搓手的蕭時宴。
燭火柔和了他平日裏的陰沉冷邪的戾氣,今夜的他看起來格外順眼。
不得不承認,拋除他卑鄙又強勢的小人作風外,蕭時宴長得好,心思細膩,又會照顧人。
若是原身能從一開始就嫁給他,兩人定是伉儷情深,和和美美到白頭。
隻可惜,寫書者弄人,設定了一份好姻緣,又活活給拆了。
手腳回暖,那暖意也跟著蔓延到了心頭。
夏時錦也不知為何,鬼使神差地,勾了勾腳趾頭,在那結實的腹肌上輕蹭了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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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心下的腹肌明顯比先前要緊繃了許多,蕭時宴搓手的動作也在此刻戛然而止。
眼皮緩緩掀起,他目光輕飄飄地看向夏時錦。
好看的桃花眼裏半是風流,半是探究。
目光交錯,夏時錦彎唇,道了聲“多謝王爺。”
蕭時宴不屑勾唇:“光用嘴謝?”
恰好茶壺裏的水煮開了,蕭時宴起身,將沸水灌進湯婆子裏的水。
身為一個王爺,這些小活兒,他本可以叫阿紫或者其他下人做的,卻願意親力親為地伺候她,絲毫沒有半點王爺架子。
夏時錦說心裏沒有半點觸動,那是假的。
前世便常聽外婆說,判斷一個男人對你好不好,不要聽他說了什麽,要看他做了什麽。
同是姓蕭,可跟蕭澤那個隻會動嘴和靠賞賜來關懷人的方式比起來,蕭時宴不知強了許多。
蕭時宴心細如發,怕夏時錦被燙到,又在湯婆子裹上一層薄毯,然後塞進她的被窩裏。
暖暖的熱氣將她包裹,縱使車外的西北風刮得再大也無妨。
安置妥當,蕭時宴就穿著那身衣袍躺下,身上連個擋風的毯子都沒有。
他側臥枕著手臂,與夏時錦麵對麵地瞧著彼此。
“還睡不著?”蕭時宴問。
夏時錦“嗯”了一聲,“沒在外麵睡過,不習慣。”
“聽聽佛經如何,最是好眠。”
“好”。
蕭時宴將一個佛珠手串套在夏時錦的手腕,握著她的手,拇指撚著佛珠,嘴裏誦著佛經。
擋風的車簾被風吹起,涼風卷入,吹得夏時錦鼻頭微微泛涼。
瞧著蕭時宴僅穿著那一件白色僧袍躺在那裏,她不免心疼起他來。
知道他是怕擠到自己的肚子,夏時錦便掀起被角,主動邀請。
“裏麵暖和得不得了,要不要進來?”
誰知蕭時宴卻道:“哪個裏麵?”
他一邊往被窩裏挪,一邊同她低聲說著混不吝的諢話。
“是被子裏麵?”
“還是阿錦的那個裏麵?”
夏時錦給了蕭時宴一個眼刀子:“你這個人,就不值得可憐。”
蕭時宴把夏時錦的頭摟進懷裏,替她擋著縫隙裏偶爾透進來的風。
他低聲在她頭頂喃喃:“誰要你的可憐,本王想要的,隻有阿錦的喜歡。”
話落,見夏時錦未做任何反應,蕭時宴便繼續誦起經來。
一句句晦澀難懂的經文,加上蕭時宴那低沉的嗓音,簡直是催眠的絕妙搭配。
夏時錦依偎著溫暖且結實的胸膛,眼皮越來越沉,很快便入了夢。
不知睡了多久,她在半睡半醒的狀態中睜眼,但分不清自己是醒了,還是仍困在夢裏。
迷迷糊糊中,她看到一個碩大的胸肌就在麵前。
鬼使神差的,夏時錦突然感到好餓,夢到自己變成了一個嬰兒。
於是便本能地上口嚐了嚐。
隱約聽到身前的人輕哼了一聲,夏時錦抬眼看去,正好對上那雙睡意與情欲參半的眼。
“阿錦……”
“弄疼本王了。”
夏時錦睡眼惺忪,嘟囔道:“對不住,我可能是太餓了,夢到自己在吃奶。”
蕭時宴啼笑皆非,然後又將人按了回了胸懷裏。
“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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