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春光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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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亂烏絲粘在臉上的淚斑上,臉貼著她頭發。
“被心愛之人拔刀取命必然是痛的,我能想象。可慕慕是否明白,拔刀向摯愛者,心又會有多痛?”
“慕慕知否,雲公踐職前抓起我的手,說天下不是掌權者的天下,而是年輕人的天下,切切懇求我無論如何,也好護好這片偉峙的天朝,為後世千秋而籌謀時,我肩上的擔子有多重?”
“慕慕又知否,當世叔他們都帶著必死心態去證自己心中的道,尤其是把你們姐弟的命也算進去之時,我是怎樣的不知所措?”
“你又可知,當我決定對你下手,跪求棲葉,拆穿你不是池公子,而是池小姐,把你帶到淫君麵前,看他戲你,看你恨他,拔簪刺他,而我則要揮刀殺你時,我的手是怎樣的抖?”
“可我又不能手抖,因為我如果下刀不準,你萬一救不回來了怎麽辦?”
“於是我隻能逼自己鎮定,鎮定……”
“你不知……你不知……”
“你不知我找棲葉想辦法,他怎樣狗血淋頭地罵我,說我自作聰明,自鋪死路……,我說,我怕你知道計劃,就會配合計劃,‘死’得不那麽真,被玩弄計謀上位的天宥帝察覺,會更難辦;”
“你不知我為保你和阿胤,在天宥帝跟前說了多少違心話,做了多少違心事;”
“亦不知,我手中刀刺向你心口,第一個心碎的人其實是我。”
“你別說了。”雲渡嗚嗚哭泣,“混蛋。壞東西……”
罵著罵著,她轉過身,摟住混蛋又窄又峻的腰,繼續罵:“壞東西。壞東西。你就是壞東西。”
邊罵邊捶他胸口。
“會打人會罵人了是好事,證明她放下固執了。”蘇誡心想,終於鬆了口氣,“這強種姑娘,可真是不好哄啊!”
蘇誡抓起她柔荑秀指,緩緩挨近臉,覆在臉上:
“我是壞東西。我真是個壞東西。乖,別哭了,你這樣哭,我好心疼,你要不打我兩巴掌消消氣?”
“再這樣哭下去,淚水都要淌成河了,再把火給淹……啊……嘶……”
話未說完,蘇誡突然慘嚎。
痛感從天靈蓋倒回去,才察覺是她一口咬在自己結實的胸大肌上。
正是左心側一寸的位置。
結結實實。
“報仇啊!”蘇誡心道。
好容易把雲渡哄好了,蘇誡說她衣服還是濕的,趕緊去烤烤。
雲渡垮著張臉,嗔視著他。
蘇誡一臉茫然。
良久,雲渡手往他脖子上一勾,跳到他身上掛著。
突如其來的負重,差點閃了蘇誡的腰。
本來他就內傷頗重,站著都嫌累,氣也是出的多,進的少,霜打的茄子都沒他蔫。
然而這是她重遇蘇誡以來,第一次在清醒的狀態下親近他,如此好事,別說閃腰了,腰斷了都隻會笑。
一團濁氣聚在胸腔,蘇誡卻是連咳都不敢咳,他抱好她修長兩條腿,為她省力,
在突然撒起了嬌的姑娘耳邊軟聲軟語地道:“怎麽啦?這麽粘人。”
雲渡仍還拉著張臉,沒好氣地道:“我腳酸,走不動了。”
嬌嗔的聲音與小時候對蘇誡耍賴時如出一轍。
明知他身上有傷,她也要做此舉動。
不是她多著急親近他,隻是那些在心裏積壓了多年的痛苦和不解終於得到了全麵的紓解,心裏的氣一下通暢了,她池慕的魂好像也回來了,就釋放了本性。
她又變回了那個熟稔撒嬌,專纏她的蘇誡哥哥的小女孩。
蘇誡寵溺地笑,蹭了蹭她幽香縈縈柔軟的發絲:“好。抱你過去。”
蘇誡於是挺著健壯男兒的腰骨,邁開老太太趕鴨的步伐把雲渡抱到篝火前。
走動間,下身不免又是丁零當啷的形容。
雲渡從他身上下來後,看見柴火焚得差不多了,不自覺地就要去添柴。
蘇誡道:“你趕緊鞋脫下來炕炕,腳都捂發白了。我來加柴。”
他喜歡幹活,雲渡痛快站到一邊,讓他幹。
那邊火旺起來,雲渡這邊把鞋襪也脫掉了。
“喏,幫我拿去樹杈上掛著烤。”蘇誡過來的時候,雲渡把黑緞的靴和白襪提高,吩咐他。
一點不帶客氣,賣牛肉的臉色都比她和善。
蘇誡溫和接過,拿到火對麵的樹杈上掛起。
“接著。”雲渡隔空丟去一團布。
展開一看,是她的外裙。
裙麵洞洞眼眼幾十條破洞,一眼看出是與人交手時劃爛的。
許多破痕上還染了血。
看來受了不少傷。
“哎,蘇誡……”
蘇誡回眸,一團布立時砸進懷裏——是她所穿裏襯。
裏襯一樣多處染血,破破爛爛。
視線穿過搖曳的火光,赫然看見她全身上下隻剩一片心衣和薄薄一件襯褲了。
目光一灼,蘇誡趕緊將視線收回。
手裏她的貼身的襯袍才掛上,雲渡又喊:“還有。”
“哎,等等……”蘇誡抬手,不敢回頭,“你全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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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濕的,難道就這樣穿著?”雲渡皺眉。
“全脫了,你穿什麽?”
“這不是還有一件大氅嘛。”
“那,你丟過來吧。”
“你不轉過來,丟火裏怎麽辦?”
“我接得住。”
“你害羞啊?奇奇怪怪!”雲渡嗔怨,“你擺張鏡水銀霧紗的折屏偷偷看我時心裏想什麽啦?”
“是害羞的事嗎?”
“亂親人家時怎麽又不知羞?”
“說什麽用親近的方式驗我心意,實際就是騙我跟你摟摟抱抱!”
“你到時心中得意了,你知道我在你和‘公子’間有多煎熬嘛!”
“你扮宿嶼隻需要演戲,我麵對你們兩個卻要來來回回思量,又不想傷你心,又舍不得公子!”
“真是,氣死我了!”
一說起他,雲渡一肚子怨氣。
蘇誡啞口無言,隻紅臉道:“丟過來吧。”
聽見有東西飛過來,蘇誡反手一把抓住。
絲滑的香香的小衣、襯褲掛上張牙舞爪的枝丫,蘇誡卻不回來。
好一會後,他問:“你穿好了嗎?”
雲渡看著他還挺正經的背影,淡淡“嗯”了聲。
蘇誡放心地轉過身,回到雲渡身邊。
雲渡光溜溜的身子用厚實的大氅掩著,隻一雙被濕鞋捂得發白發皺的腳露在外麵。
想著雲渡衣衫上橫豎交錯的血痕,蘇誡問:“你身上的傷怎麽樣?要不要緊?”
雲渡麵無表情,轉手將一小小的黑瓷罐子遞給他:“呐,拿著先。”
蘇誡乖巧接過,看了一眼。
打開的罐子溢出絲絲藥物清香,是治創口的藥。
“要我幫你上藥是嗎?”蘇誡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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