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是我‘輸了’。我會收回對江時也的指令。”
    留下這樣一句話，雲嵐轉身消失在人前。
    在她身後，眾生皆偶。除了還在呼吸，他們看起來和人偶沒有任何區別。
    呆滯的人群、受傷的江高兩人，還有一片狼藉的現場。
    事情變得一團糟，而罪魁禍首表現得風輕雲淡，留下一句所謂認輸的話後就離開了。
    這一次就連江聿初也不清楚她到底在想什麽。
    看清眼前的一切，江聿初覺得，比起“受了委屈所以要討回來”，雲嵐看起來更像是“一時興起”。
    沒有什麽特別的理由，更不是因為對江時也或者蒙恩他們有意見，她純粹就是想這樣做。
    “初哥...”
    江聿初從思緒中回過神，他轉向場中除他以外唯一還“正常”的人類。
    對上蔣泠泠擔憂的眼神，他頓了頓，輕聲道：“異能不夠了？”
    “不是，”蔣泠泠搖了搖頭，她的視線偏移，最後落在雲嵐消失的方向，“師傅她沒事吧？”
    聞言江聿初有些意外：“你不怪她？”
    蔣泠泠有多在乎b13小隊的人，江聿初一直看在眼裏。
    本來以為雲嵐這一次出手同時重傷江時也和高言蹊，蔣泠泠就算嘴上不說什麽，心裏也會對雲嵐有所不滿。
    但現在看來，比起躺在地上的江、高兩人，她反而在擔心始作俑者雲嵐？
    “師傅她做的是有點過了，但這一次隊長也有責任。”
    “從一開始我們就知道，師傅和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們不能以人類的標準去評判她。隊長之前明明做得挺好的，怎麽偏偏這一次就迷糊了呢？”
    江聿初眼底慢慢浮現訝異，他沒想到b13裏看得最透居然是蔣泠泠。
    “師傅本來就沒有救人的義務，她願意保下女人們和孩子已經在我的意料之外，雖然我覺得師傅會出手的最大原因是因為初哥你當時就在房子裏麵。”
    蔣泠泠的音量越來越小，後半段嘀咕的話江聿初沒聽清，但前麵的話他聽到了。
    麵具下的雙眼微微睜大，江聿初顯然沒想到事情的真相會是這樣。
    “你是說，雲嵐她出手保下了寧她們？”
    “對啊，”蔣泠泠肯定點頭，“那隻喪屍雖然不是精神異能，但房子裏那麽多活人的氣味，尤其是寧剛剛生產完，房子裏正是血氣最重的時候，他不可能發現不了。”
    “那可是八階的喪屍啊，以他的能力可以把整個房子都翻過來，然後把所有人一起吊起來。”
    “當時在場的人裏也就隻有隊長能撐一撐，其他人、包括我在內，被吊起來就是速死的結局。”
    “尤其是寧和那個剛出生的孩子，我敢說都不用吊起來，房子被掀翻的那一刻，她們就會被八階散發的氣息壓死。”
    “初哥，你還記得昨晚我們見到那隻喪屍時他說了什麽嗎？他說，‘意外之喜’。”
    “所以他沒有發現蒙恩的存在，他沒有察覺到麵前的房子裏還有活人。除了是師傅出手‘蒙蔽’了他的感官，我想不到有第二種可能。”
    在車上時，蔣泠泠曾說雲嵐“是個好人”，這話不是亂說的，她是發自內心地感慨。
    不論雲嵐的動機是什麽，她總歸是保下了房子裏的人。
    “所以這一次是隊長先犯錯，師傅‘欺負’他也在情理之中。”
    回想起上一個得罪雲嵐的，當場就被穿了喉，蔣泠泠一個激靈。
    瞥了了眼不遠處、肢體完好的江時也，她在心裏默念：嗯，也不是很嚴重。
    聽完蔣泠泠的分析，江聿初沉默了。
    這是他不曾了解的部分，他甚至沒有往這個方麵想過。
    “初哥，你剛剛那樣問我，難道你是在怪師傅嗎？”
    “...沒有。”
    這一次，他終於不再沉默。
    雲嵐的確有能力阻止悲劇的發生，但這不代表該將蒙恩隊友的死亡算在她的頭上。
    正如蔣泠泠所說，雲嵐沒有救人的義務。江聿初明白這一點，因此他不會像江時也那樣遷怒雲嵐。
    但...他默默垂眸，掩住眼底那些紛雜。心底亂糟糟的，他無法理清自己的情緒。
    緩緩眨眼，一絲迷茫不經意間從他的眼底泄出。
    昏暗的超市內，雲嵐並膝坐在地上，古牧乖巧趴在她背後，用毛乎乎的身子給她充當肉墊。
    5號悄悄挪到雲嵐腳邊，渾濁的雙眼四處亂轉，然後“不小心”就落在了雲嵐身上，一眼、又一眼。
    雲嵐的背後已經有狗了，她隻能眼巴巴瞄著雲嵐懷裏的位置。
    但很可惜，任她表現得再無辜純良，雲嵐也沒有搭理她的打算。
    “唔...!”
    超市內唯一的活物突然有了動靜，他上半身突然繃得筆直，雙眼和嘴巴同時張開，大口大口地吸著氣。
    活人的生氣最吸引喪屍，要是換作平時5號一定會對他感興趣。但有雲嵐在，5號隻想盯著雲嵐，就連個眼神都不想施舍給秦磊。
    瀕死複蘇的秦磊就這樣被“人”忽視個徹底。
    呼吸平順後，意識漸漸回籠，他支起身想查看環境。
    他所在的地方光線昏暗，秦磊很難看清具體環境。
    臉上本能帶著警惕和戒備，當全然陌生的人形輪廓出現在眼前時，秦磊心底一緊，下意識將手伸到了背後。
    “你是誰？這是哪兒？”
    雲嵐沒有搭理秦磊的打算，任他厲聲詢問，甚至亮出了武器，雲嵐依舊沒有答話的打算。
    沒想到這一舉動引起了秦磊的誤會。
    “啞巴？”
    正常人聽到這樣的話都會下意識反駁，或者用其他方式表達不滿，但秦磊並沒有聽到雲嵐的聲音，對方就連一個眼神也沒有給他。
    秦磊動作一頓，微微眯起眼，微微拔起腰間的短刀，他帶著試探緩慢靠近麵前的人影：“難道還是個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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