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楚滕麵帶不耐的看過去，見發出動靜的是楚芙，他頓了頓：“快點收拾好。”
    說完，楚滕又轉回頭去，看向楚昭，語帶急切：“你再說說，收你為徒的是哪一位？”
    “真的是g大校長耗了不知多少人情，才請到學校的那位蘇成林教授嗎？”
    “他背後可不簡單，自己人脈也廣，交友圈裏位高權重的不在少數。”
    “你說的他收你為徒，是普通的，隻有點麵子情的學生？”
    “還是說，你能進到他家裏，拜會他家眷，是正式認了門的那種徒弟？”
    “g大那麽多人才，他是怎麽看中你的？哦，是因為你拿了聯眾杯？”
    楚昭：“……”
    楚昭看著在她身前，對著她，像是有說不完的話一樣的楚滕。
    不算楚滕對她訓斥過的那些，這樣的場麵，還真是第一次。
    楚昭突然覺得很好笑。
    她曾經日日責問自身，問自己是否天生笨拙，所以越做越錯，無論怎麽修剪自身，還是無法長成讓父親喜愛認同的模樣。
    可原來，跳身出來，是這樣的一番天地。
    於是楚昭真的笑了，她笑自己，過往二十年，竟是她自己先走錯了路。
    奪得父親的喜愛，原來根本不需要真心。
    隻需要利益就行。
    是她始終不懂，又太癡太笨。
    但也幸好她的癡笨，所以，她還能是人——
    一個正常的，能體會到自我和他人情感的人。
    楚昭斂去這點自嘲，視線越過麵色難看的楚芙，對上了楚璋沉靜漠然的眼。
    對方就靜坐在沙發的另一端，冷眼看著桌前發生的一切，明明坐在這裏，卻像是遊離在外，一個徹徹底底的局外人。
    “局外人？”楚昭在心中冷嗤一聲。
    父親最怕的是父權崩塌，那大哥呢？
    一直冷眼旁觀，以楚滕的教條約束自身，也加倍約束她的大哥，對方最怕的，又會是什麽呢？
    不過無論是什麽，楚昭也不會再在意了。
    她要走，遠離這裏的一切，去做自由自在的飛鳥。
    ——楚家餐桌——
    顧靈姿剛一進門，就笑著致歉：“抱歉抱歉，我來遲了，勞你們久等了。”
    她又笑著和楚璋他們打招呼：“小璋，小望，好久不見了。”
    “小芙也是，小半月不見，你怎麽瞧著又漂亮了？”
    顧靈姿走近了些，親密地拉住楚芙的手，目光停落在楚芙的臉上。
    她微微蹙眉：“眼睛怎麽回事？怎麽這麽紅？”
    “是你身體不舒服，還是誰氣著你了？”
    “告訴阿姨，阿姨幫你出……”
    顧靈姿哄楚芙的話還未說完，室內樓梯上又走下一人，是楚昭。
    顧靈姿抬眼恰巧瞧見，要說的話立馬就頓在了口唇間。
    她看著剪短劉海，露出眉眼的楚昭，瞳孔微微放大。
    雖然g大校慶上，楚昭表演的那個視頻，她也從頭到尾看了整整三遍。
    對楚昭的新造型，顧靈姿也並不算陌生。
    可現在親眼看到，竟還是讓她恍惚失神——
    隻一刹那，顧靈姿便想起了二十多年前，文瀾也是從這方樓梯上走下。
    彼時她們都初初嫁人，新婚燕爾，自以為此時柔情繾眷，便可以到天長地久。
    可後來……
    得意的隻剩文瀾。
    顧靈姿失神許久，最後還是楚昭先對她微一頷首，麵無表情地喚了聲：“顧阿姨。”
    顧靈姿這才驚醒一般，退後一步的同時，也放開了楚芙的手。
    楚芙的手空落落地往下墜。
    她倒也沒什麽說什麽，隻專注盯著顧靈姿從見到楚昭後，麵上泛起的每一絲變化。
    為什麽顧靈姿看楚昭的眼神，會這麽複雜？
    這瞧著，可一點都不像是——從楚昭十二歲那年，害母親病情加重後，就徹底斷了來往的樣子。
    楚芙主動上前，又握住顧靈姿的手，撒嬌道。
    “顧阿姨是怎麽回事？看到姐姐就不理我了。”
    顧靈姿早把視線從楚昭身上收回，聞言麵上又有了笑：“小芙怎麽還吃你姐姐的醋？”
    “我這不是許久沒見小昭，又見她換了新發型，所以一時有些不敢認了麽。”
    顧靈姿又看向靜默坐下的楚昭：“小昭也是，早該這樣了，瞧著多漂亮啊。”
    楚昭看向她，客氣而生疏：“謝謝。”
    場麵一時有些冷場。
    楚芙能清晰地感覺到，顧靈姿握在她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些。
    楚芙沒有出聲，準備之後去問問二哥，看楚昭和顧靈姿之間，有沒有她不知道的交集。
    ……
    楚滕下樓便笑道：“靈姿來了？快入座，今天專門讓師傅做了你愛的菜。”
    “別拘束，我這也是代阿瀾招待你。”
    顧靈姿笑起來：“好，我不會和你客氣的。”
    一場家宴，就在楚滕下樓後，平靜無波地開啟了。
    臨近結束，楚滕想到什麽，忽而問：“小昭，你具體是什麽時候出國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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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國？”顧靈姿驚愕之下，直接問出了聲。
    楚滕笑道：“是啊，小昭拜了蘇成林蘇教授做師父，下個月要跟著她師父去國外，說新參與的畫賽，會在國外辦一場畫展。”
    “也是她師父看重她，這比賽還沒正式評選，便覺得她又能有所斬獲了。”
    楚滕這樣驕傲的語氣……楚芙放下筷子，快聽不下去。
    她厭惡楚昭，因為對方的存在，切切實實地威脅到了她，時時刻刻給她一種，快要落墜的危機感。
    可這一刻，楚芙更厭惡楚滕，厭惡他的勢利，厭惡他那些令人作嘔的規矩……‘
    厭惡她叫了他這麽多年的父親，他對她的父女情，還是淺薄至此。
    “……原來是這樣。”顧靈姿鬆一口氣的模樣：“我還當你又惱了小昭，這回直接要把她送出國呢。”
    “怎麽會？”楚滕笑了一聲：“你當我是什麽人？”
    “我就是再氣小昭，也不可能讓她離家太遠的，更別說是隻身出國了。”
    顧靈姿笑著讚同：“是呢，別說是你，就是小瀾知道，也不會放心的。”
    “哦，阿瀾，我要問的就是這個。”楚滕看向楚昭：“下個月20號，就是你媽媽的生日。”
    “她最近心情很好，身體也恢複了許多，說想要全家人一起去烏岸山還願。”
    “你出國多久？到時候能趕回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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