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老宅——
    楚騰和楚敘回來的時候，兩人的表情都不太好看。
    楚芙遠遠見了，一直緊提著的心神，倒是稍微放鬆了一些。
    如果宴會上真的一切順利，楚敘的畫作也能夠得到，那位謝先生的賞識——
    那麽楚滕不可能是現在這幅模樣。
    楚芙垂眸，看了一眼被自己端在手中的藥碗，唇角上揚，露出一點嘲諷的笑。
    她巴不得他們的指望統統落空。
    總不能就她一個人身在地獄，而他們一個賽一個的春風得意吧。
    尤其是楚敘——
    她現在見不得他有半點好。
    背棄諾言的人不配擁抱幸福。
    ……
    客廳內，兩天前，楚滕和楚敘也是坐在這裏商談事情。
    隻是那時候，楚敘借著自己在繪畫上的成就，精準拿捏住了楚滕。
    但現在，籌碼失效了。
    兩人再度坐在沙發上，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
    楚滕其實很窩火，他還從沒受到過，像今天這樣的恥辱。
    上次在商家主辦的宴會上，楚滕至多也隻是受到一些冷待而已。
    但當時，許渡清除了對算是主辦方的商家，稍微客氣了些，其他人無論是誰，都說的是官麵話，很有一視同仁的味道。
    可今天就不一樣了。
    徐渡清那小子先把楚敘連同他，一起捧吹到天上去，讓他們楚家成了整場宴會中的焦點——
    再將他們親手拽落到泥地裏。
    前麵鋪墊那麽多，原來就是為了替楚昭出氣！
    是了，楚滕已經徹底明白，從那條謝先生欣賞年輕畫家畫作的消息，從許渡清口中傳出，被楚家得知時——
    楚滕就已經一腳踏進了，對方專門為他們楚家，量身打造的陷阱裏。
    所以宴會上發生的一切，歸根到底都是那位謝先生在借許渡清的手，替楚昭教訓他們。
    可楚滕糾結猶豫的，也恰在這裏。
    隻是看過楚昭的幾幅畫……就這麽一點少到可憐，甚至連真正見麵都不曾有過的交集——
    真的能夠讓那位心思深沉，手段老辣的謝先生，為楚昭做到這種地步嗎？
    楚滕無法理解。
    楚昭的畫他也看過，畫得確實不錯。
    可畫就是畫，歸根到底，是人賦予畫作價值——
    所以它可以很貴，也可以一文不值。
    楚滕無論怎麽想，都不覺得那位謝先生這樣折辱楚家，是真的就如許渡清所說的那樣簡單。
    畫是畫，人是人。
    像謝雲霽那樣的人，怎麽可能會隻因為一幅畫，就對一個人產生這樣強烈的好感？
    甚至還到了為她打抱不平，插手他人家事的地步。
    太不理智了。
    也太不像能夠一手創下z&s集團的商業天驕，所做出來的事。
    ———
    楚滕眉頭深深皺起：“我們家之前，和謝家有交集嗎？”
    楚敘搖頭：“沒有。”
    楚滕按了按眉心：“我想也是沒有。”
    “他們謝家原先是在京都那裏發展的，後來家裏出了變故，那個謝雲霽年紀輕輕就出國了……”
    “怎麽想也和我們楚家是沒什麽交集的。”
    “可如果是這樣，他為什麽要對我們楚家，抱有這麽大的惡意？”
    “難道說，還真就是因為他欣賞你妹妹的畫作？”
    楚滕問出這句話，隻覺得自己的大腦皮層都平滑了。
    他是真的不太懂這些，追求藝術的人。
    但楚敘卻還是能理解一些的。
    雖然他也很意外，那位謝先生，會為了小昭做到這種地步。
    縱然楚敘自己，也是被連帶著打臉的一員……
    可隻要想到，這個世界上，還有其他人也欣賞楚昭的才華，楚昭還沒有被徹底忘記——
    楚敘就很難對這位謝先生，生出太多的惡感。
    他看著楚滕明顯不解到了極點的麵孔，對此一點也不意外。
    對於楚滕而言，利益永遠是最高位，所以楚滕當然無法共情，在利益之外，有其他更高追求的人。
    楚敘用了楚滕能理解的方式去解釋：“就像你擁有了一萬億，會將其中一億的損失看得很重嗎？”
    “並且，如果這一億，能夠讓你品嚐到遠勝尋常的快樂，你會不舍得花嗎？”
    “所以，那位謝先生，因為欣賞小昭，而對我們出手，也並不是無法理解的事。”
    “對於那位謝先生而言，我們楚家的實力很弱，合不合作，也隻是對我們楚家比較重要。”
    迎著楚滕驟然陰沉下來的麵色，楚敘神情平靜地補上最後一擊。
    “而對那位謝先生來說，隻是在扶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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