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已經知道了她是鬼。
    自己沉浸於悲傷中，沒有第一時間反駁，後麵再反駁，也沒有用了。
    自己的身份已經暴露了。
    如果自己留著周正，就是帶著自己的隊友一起去死。
    如果自己選擇和周正一起逃跑……
    那迎接自己的不是可能死，而是一定死！
    原因很簡單，班主任已經明確說過，讓她們明天去學校參加早自習，一旦不去，就是違背了班主任的話，觸發了班主任的殺人條件。
    所以，盛宴能做的選擇隻有一個——殺了周正。
    刀尖刺入，傳來的是一陣劇痛，但是，周正最多的情緒是驚訝。
    他下意識摁住了盛宴的手，防止她繼續補刀。
    盛宴抬起膝蓋，踹了周正一腳，他明顯吃痛，卻沒有輕易鬆手。
    盛宴忍不住皺了皺眉。
    殺人果然沒有電視劇裏麵的那麽簡單。
    受害者也沒有那麽容易就失去反抗。
    周正驚訝又痛苦：“你想殺我？”
    當然不想。
    如果可以，盛宴不想殺任何人。
    更何況，周正是她唯一喜歡過的男生。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嗎？”
    盛宴並沒有回答，是有人幫她回答了。
    周正後背的水果刀被來人拔了出來，鋒利的刀直接割開了他的脖子。
    這一刀極其狠，周正脖頸噴出大量鮮血，眼中的生機快速流失，成了一具還帶著溫度的屍體。
    盛宴抬眼看向來人。
    班長謝長扶原本幹淨的校服上麵也不免濺了血跡，但是，比起滿身是血的盛宴要好了太多。
    謝長扶朝著盛宴緩緩伸出手：“你果然是我的隊友。”
    謝長扶並不是因為黑板上的字，才懷疑盛宴的。
    他隻是覺得這次“高考”的規則並不完善，像是倉促之舉。
    班主任似乎是臨時改變了計劃。
    而在班主任提出高考之前，曾經將盛宴喊去過辦公室。
    隻不過，這種懷疑，他自己想想就算了，說出來，誰也不會相信的。
    更何況……
    他有必要暴露自己的隊友嗎？
    為了維持在班上的話語權，謝長扶率先提出了組隊。
    組隊對鬼不利，他不是不知道。
    但是，他不提，其他人也會提，最多晚一點。
    他不預備在白天就殺人，所以，讓大家白天抱團，完全無所謂。
    而且，他可以借著組隊的名義，好好觀察一下盛宴。
    看看盛宴到底是不是自己的隊友。
    隻可惜，沒等他提出組隊，被其他人搶先了一步。
    盛宴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血，但是，她的袖子上麵也全是血，隻能越擦越多，怎麽都擦不掉：“你沒有回家嗎？”
    周正、柳葵、盛宴三人住的很近，所以，周正回家一趟，再來盛宴家，也不會花多少時間，但是，謝長扶……
    盛宴想到什麽：“我忘記你是住宿生了。”
    謝長扶點了點頭道：“我如果回家一趟，第二天就趕不回學校上早自習了，所以，我是打了電話回去。不過，沒有人接。看你家的情況……我家應該也差不多。”
    謝長扶努力壓抑住自己的情緒，但是，到底做不到平時那麽淡定。
    隻是短短一天，他就從一個普通學生變成了家破人亡的殺人犯。
    盛宴和謝長扶並不怎麽熟，此時，她也沒有什麽心情安慰謝長扶，於是隻是道：“節哀。”
    她說著，走過去，將大門關上。
    回家忘記關門這種蠢事，她平常絕對不會做。
    但是，父母的死對她打擊太大，周正的表白也幹擾了她的心神，她完全沒注意到門沒關，這才讓謝長扶順利進來。
    萬幸進來的是她的隊友，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盛宴確定門反鎖後，才折回來：“你預備怎麽辦？屍體肯定不能丟在這裏。”
    謝長扶看向地上周正的屍體。
    今天之前，他們還是一起打籃球的好哥們。
    “把屍體裝進行李箱推進湖裏吧，我的行李箱是大眾品牌，屍體就算被人發現，應該也不會留下太多證據。”
    盛宴機械性地點了點頭，她現在很難冷靜思考，隻覺得一切都仿佛在做夢：“我們不能就這麽出門，我給你拿我弟弟的衣服，你試試看合不合適，如果不合適，你就隻能穿我爸的衣服了。”
    說起弟弟，盛宴突然想到什麽。
    弟弟並不在祝州市，而在老家讀初中。
    說不定他能逃過一劫。
    “你等一下！我先打個電話！”
    嘟嘟幾聲，電話很快被接通了。
    電話對麵傳來弟弟懶洋洋的聲音：“喂？”
    盛宴心中一喜，一時間卻不知道該和弟弟說什麽。
    告訴他，爸爸媽媽死了？
    絕對不行！
    她隻能幹巴巴地說了幾句關懷的話，讓弟弟注意安全，保護好自己。
    弟弟明顯沒把這些話放在心上：“沒什麽事的話，我就掛電話了，馬上要晚自習了。”
    “嗯，拜拜。”
    “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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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宴又趕緊給在老家的爺爺奶奶外公外婆打了電話。
    結論是——隻要不在祝州市境內，就沒有危險。
    盛宴趕緊讓謝長扶也試試，看看還有沒有親人活著。
    謝長扶木著一張臉：“我都試過了，沒人接。”
    盛宴的興奮頓時褪去：“……抱歉。”
    謝長扶搖了搖頭：“這不是你的錯，真正該向我道歉的人是班主任。”
    “你說得對。”
    盛宴緊緊握住了拳頭。
    遲早有一天，她要殺了班主任，把她碎屍萬段，挫骨揚灰，讓她永生不得超生！
    盛宴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的憤怒：“我先去換衣服。”
    盛宴拿了另一套幹淨的校服走進廁所。
    洗手池前，是媽媽的屍體，情況和之前看到的一模一樣。
    爸爸應該是抽到了哭臉球，媽媽抽到了笑臉球，於是在拍手歌的環節，爸爸直接暴斃，媽媽因為沒有配合唱歌，而且，試圖逃進廁所，所以斷腿，又被從喉嚨裏麵鑽出來的球撕裂了嘴角。
    不過，這次鏡子似乎沒有碎。
    因為鏡鬼的原因，盛宴對鏡子總是特別關注。
    盛宴定睛一看，才發現鏡子中自己滿臉都是淚水。
    自己哭了？
    盛宴的確哭過，但是，這會眼淚應該早就幹了。
    可是，鏡子中的自己，為什麽還是滿臉淚水？
    她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
    無論是血還是淚，都已經幹了。
    所以，正在哭泣的人……是鏡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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