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鏡鬼的阻止，王道長的耳朵裏麵很可能都是玻璃碎片了。
    天花板又一次有鐵鉤垂下。
    同時觸發兩種殺人條件，被連續攻擊的結果就是，周遭的玻璃碎裂速度明顯增快。
    而且，由於王道長正在解救盧明，並沒有限製拔舌鬼，拔舌鬼攻擊起來那叫一個肆無忌憚，以這種碎裂速度下去，不需要多久，玻璃就會耗盡。
    一旦玻璃耗盡，鏡鬼將無法再發起進攻。
    當然，這一局並非不能解。
    鬼怪不能互殺，但是，鬼怪可以殺死能力者。
    鏡鬼直接用一麵鏡子作為代價，殺死楊靈蘊就行。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鏡鬼沒有這麽做，隻是在不斷抵擋著攻擊。
    不止是鏡鬼沒有動手，就連烏鴉都沒有動手。
    它們既然願意陪著王道長，就說明它們是願意幫忙的。
    沒有動手，隻有一個可能性——
    無論是楊靈蘊還是拔舌鬼，都沒有觸發鏡鬼和烏鴉的殺人條件。
    鏡鬼有鏡子等反光物才能動手，是限製她實力的條件，而非殺人條件。
    畢竟，大部分殺人條件都是想攻擊的對象身上的。
    鏡鬼有鏡子等發光物，可以用鏡子擋住攻擊，但是，隻有觸發殺人條件，才能主動攻擊。
    從之前的表現來看，鏡鬼和烏鴉的殺人條件其實都不是很難觸發，但是，由於鏡鬼和烏鴉都不能說話，所以，盛宴等人僅僅是得出了這個結論，卻不清楚鏡鬼和烏鴉的具體殺人條件。
    現在己方信息的不對稱，對情況造成了影響。
    盛宴等人隻能隔著屏幕焦急，而王道長已經衝到了盧明麵前。
    比王道長更快的是，他召喚出來的符紙。
    這張符紙直接貼在了盧明奶奶的額頭上。
    這下盧明奶奶更像僵屍了。
    這張符紙的主要作用是定身，但是，隻能對一些實力很弱的鬼生效。
    就連外麵那個拔舌鬼都能對定身符免疫。
    “沒事吧？”
    王道長關切地看著盧明。
    盧明奶奶已經被定身了，盧明卻還在因為窒息而咳嗽著。
    盧明下意識搖了搖頭，雙眼無神，滿是死氣。
    在被奶奶掐住的時候，盧明下意識想要求生，現在，好不容易活下來了，他卻失去了求生的欲望。
    他最後一個親人也離開了人世，他活著……究竟有什麽意義？
    “振作一點！”
    王道長看出了盧明的狀態不對勁，但是，除了這句幹巴巴的話，他居然說不出來別的什麽安慰的話。
    “王道長，你知道，殺掉我奶奶的人是誰嗎？”
    盧明對這個問題的答案很在乎。
    王道長見到他還有在乎的東西，心中升起了一些希望，連忙道：“我隻知道他們是靈棺組織的成員。”
    盧明仰起臉，問道：“靈棺組織？王道長是和靈棺組織有仇嗎？”
    王道長猶豫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這件事很複雜，但是，要說仇怨，沒有。我本身和靈棺組織沒什麽關係。”
    靈棺組織的目標其實是南宮夜，抓他也是為了南宮夜。
    而盧明又是用來釣他的誘餌。
    也就是說，靈棺組織為了抓住南宮夜，設計了無數個計劃。
    如此執著，靈棺組織究竟是為了什麽？
    在兩人對話的時候，周圍玻璃也在不斷破碎中。
    還好這裏的居民區，玻璃夠多，不然盧明和王道長早就受到攻擊了。
    一旦玻璃消耗殆盡，迎接兩人的，很可能是死路一條。
    王道長明明知道這一點，卻還在和盧明對話。
    這當然不是因為他話多，而是因為他知道這個孩子心存死誌。
    他怕自己一個疏忽，這個年輕人就會想不開。
    盧明太年輕了，他本該有無限希望的。
    盧明繼續問道：“你會殺掉他們嗎？”
    盧明口中的他們，自然是靈棺組織的成員，尤其是外麵的楊靈蘊和拔舌鬼。
    王道長不願意說謊欺騙他，於是，他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我不會殺人的。”
    他會將拔舌鬼打得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但是，絕對不會殺死楊靈蘊。
    畢竟，楊靈蘊不是鬼，是人。
    殺人是違法的。
    而且，有損功德。
    楊靈蘊的下場，很可能是被囚禁起來，榨取恐懼。
    畢竟，他們不殺楊靈蘊，卻也不能放虎歸山。
    “這樣啊。”
    盧明垂著頭，慢慢後退，在他後背撞到桌子的瞬間，他拿起之前那把菜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我知道你心地善良，所以，我要道德綁架你了。”
    王道長瞠目結舌：“有話好好說！你先把刀放下來！”
    盧明拿著刀的手一動不動，他歪頭露出一個笑容。
    這是一個明明很得意卻無比悲愴的笑容。
    盧明的聲音是那麽高昂，那麽憤怒：“我的要求很簡單——殺了她們！我要你殺了她們！我要你殺了那些害死我奶奶的人！否則，我現在就死在你麵前！”
    盧明像是為了證明自己沒有在開玩笑，一個用力，鋒利的刀直接割開了他的脖子，些許鮮血流出。
    王道長連忙道：“你不要衝動！”
    “我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冷靜。我知道，以我的能力，沒辦法為奶奶複仇，所以，我隻能請求你，祈求你！求求你！求求你幫我報仇吧……”盧明明明在笑，但是，兩行眼淚卻流了下來。
    王道長幾次張嘴想說話，最後卻什麽都沒有說出來。
    他想勸說盧明放下仇恨，好好生活。
    但是，盧明真的放得下嗎？
    盧明全家都死在了鬼手上，怎麽可能輕易放下？
    盛宴還有家人在，還可以過上正常的生活，卻依舊對班主任恨之入骨。
    盛宴現在的人生目標除了複活同學外，就是複仇。
    盛宴尚且如此，更何況盧明……
    盧明已經沒有親人了。
    周圍不斷有玻璃聲破碎的聲音響起，像是在催促著王道長做決定。
    盧明脖子上的血，也在催促著王道長做出決定。
    王道長不知道什麽決定才是正確的，但是，如果今天盧明真的死在這裏，他此生都難安。
    “我答應你！”
    王道長不再看盧明，轉頭看向外麵。
    楊靈蘊的位置，王道長並不清楚，但是，拔舌鬼的位置，他還是清楚的。
    “天火雷神，五方降雷。地火雷神，降妖除精。邪精速去，稟吾帝命。急急如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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