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好微微皺眉，拿出手機，“心髒手術能這麽快下床嗎？”
    方母看到這行字的瞬間，精致妝容下的那張臉扭曲片刻。
    祝好直勾勾盯著她，視線落在她心髒的位置。
    這才一周不到的時間。
    心髒手術病人能出院？
    “孩子怎麽說話呢？”方父坐在方母身邊，一臉心疼地將方母攬進懷裏，“你媽媽是想你了，她鬧著要來見你，為了不讓你擔心還認真打扮了一番，身上的傷口還沒好全，你怎麽能這麽和你媽媽說話？”
    “老公……”祝母適時打斷他，臉上疲態盡顯，“沒事的，我沒事……”
    祝好一臉好笑地盯著眼前演戲上癮的倆人。
    他們以為自己瞞得很好，可不管是手術中，還是術後護理，醫生裏都有唐頌的人。
    唐頌也早已告訴她，那天手術台上的人，壓根不是方母，是另外一個心髒病人。
    手術時，唐頌派進去的醫生隻看到手術台上躺著的人臉被擋住，也沒細查，注意力集中在手術本身，後來才反應過來台上的人和方母體型似乎不一致。
    自那之後，她就沒再主動聯係過方家人。
    她心底對方母最後一絲惻隱之心，也消失了。
    雖然有血緣關係，但他們之間，最好的距離是陌生人。
    方母抬手擦了擦眼角，餘光暗戳戳觀察祝好的反應。
    那張帶著嬰兒肥的小臉上，沒有一絲情緒，仿佛麵對的隻是陌生人而已。
    方父側眸，看了眼方母，不自覺流露出一絲焦急。
    方母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先閉嘴，接著露出略帶討好的笑意，“女兒啊，媽媽沒事了，是不是擔心媽媽？咳咳咳……”
    她刻意捂嘴咳嗽，抿了口熱水潤潤唇，“其實醫生不允許我出來，但我真的很想你啊，兩年沒見到你，好不容易見到了，真的……忍不住啊。”
    方母一臉感概，像是沉浸在回憶中，“我還記得兩年前第一次見到你那張和我年輕時一模一樣的臉，人都恍惚了，還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結果是真的，你不知道我有多開心，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捧到你麵前，彌補這麽多年對你的虧欠……”
    說著說著，方母眼眶紅了，語氣哽咽，“兩年前的事情，是我們的錯，你能不能……別冤我們了，總歸是一家人，媽媽保證，以後再也不逼你做你不喜歡的事情。”
    方母信誓旦旦發誓的模樣，十分誠懇，要不是祝好知道他們之前聯合起來騙她，她真的會相信的。
    祝好嘴角扯出諷刺的弧度，垂眸打字，手機推到他們麵前，“不用了，我現在的生活很好，你們不要再來打擾我了。”
    方父還沒看清，祝好就收起手機，準備起身離開。
    “等等！”方母眼眸一凜，連忙起身拉住祝好手腕。
    祝好眼前多了一片陰影。
    她抬眸，是臉色猶豫的方鳴。
    祝好回眸，盯著迅速竄到身邊的方母，視線不由地落在她心髒的位置。
    起伏規律，看起來沒有任何不適。
    祝好嗤笑出聲，抽出手腕，“還有什麽事就直說吧，不用拐彎抹角的。”
    方母遲疑抬眸，看了眼方鳴。
    方鳴會意，按著祝好雙肩，將人困在座椅上，“妹妹怎麽這麽急？距離上班還有半個小時不是嗎？我們都很想你，就想和你多聊聊。”
    祝好咬著下唇，壓根不信方鳴的說辭。
    方母似乎也沒了耐心，直言道：“女兒啊……是這樣，你也知道媽媽身體不好，之前還做了心髒搭橋手術，花費了很多錢，之前家裏公司還出了點事，家裏現在拿不出更多的錢了……”
    “我也沒錢。”冰冷的機械音響起，在一群人聲中顯得特別突兀。
    咖啡廳裏其他人的視線都被吸引過去，祝好卻麵色不改，“如果是問我拿錢的話，我也沒有。”
    方鳴眉心一皺，厭棄地掃了眼祝好，很快收斂，麵上好聲好氣，“妹妹想到哪裏去了？爸媽和哥哥怎麽會問你一個妹妹拿錢呢？說出去不是讓人笑掉大牙？說我們方家連一個女孩都養不起。”
    方母麵色有些難看，但還是應聲附和，“是啊，女兒你把我們想成什麽人了？”
    祝好抬眸，環視桌上的人，“你們是不會直接問我要錢，但你們會把我嫁出去換錢。”
    祝好故意將手機音量調大，咖啡廳在場的人都能聽到。
    所有人投來充滿怪異的視線，幾乎將方家人的臉皮灼燒。
    方鳴有些坐立難安，脾氣壓不住似的，雙拳握緊，垂眸斂去情緒。
    方父方母隻淩亂了一瞬，便又恢複成泰然自若的模樣。
    方父一臉嚴肅，“孩子，這話不能亂說，我們當初把你找回來的時候，你身體上有缺陷，不能獨自生活，那人是我們精挑細選的靠得住的男人，可以好好照顧你。”
    話音剛落，明顯周圍的視線都收回了，但仍有好事兒者偷摸拿著手機拍攝。
    祝好眼眸微顫，握著手機的力道越來越重。
    “女兒啊。”方母從包裏掏出一個手掌大小的禮盒，推到祝好麵前，“這是媽媽給你的禮物，你看看喜不喜歡？”
    祝好沒動，方母親自將禮盒打開，裏麵赫然躺著一把精致的銀色鑰匙。
    祝好一臉疑惑。
    祝父一臉得意，“市中心的一套大平層房子，三百個平方，你媽媽說你這樣方便你上課，不用再和舍友擠宿舍了。”
    方母一臉期待地盯著她，“今天下班後，和媽媽一起去看看好不好？”
    周圍響起悉悉索索的討論聲。
    “我靠！什麽家庭啊？隨隨便便就是市中心三百平方的大平層？”
    “你不認識？”
    “誰啊？”
    “那個方菱你認識吧？就是演小師妹那個。”
    “知道。”
    “我看著這幾個人像是方菱的家人，方菱之前在自己的主頁發過和父母的慶生照片。”
    “不是吧？被喊女兒的那個不是方菱啊。”
    “應該是方菱姐姐，方家親生女兒，方菱不是親生的，是養女。”
    “謔！那看來方菱的在方家生活不怎麽樣誒，這方家父母這麽討好親生女兒，把方菱這個養女置於何地？還不如直接和養女斷絕關係呢……”
    “砰！”
    方鳴猛的起身，凳子被踢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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