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邊境小鎮瓦坎達。
    瓦坎達小鎮的黃昏總是裹挾著鐵礦的腥味。
    林恩——新開小號，化名倫納德——拉緊粗布鬥篷的兜帽，踩著泥濘的街道走向鎮中心那棟歪斜的木樓。
    進入鎮子後他就被隨處可見的蜂蜜啤酒廣告吸引，必須進去喝一杯。
    林恩打算在這個小鎮讓自己和獨角獸都休息一晚，明早繼續出發。
    稍微抬頭便能瞧見啤酒館的招牌——貝格勃勞凱勒啤酒館。
    招牌在風中吱呀作響，畫著的啤酒杯已經被歲月侵蝕得隻剩模糊輪廓。
    推開包鐵木門的瞬間，混雜著麥酒酸味、烤肉油脂的熱浪撲麵而來。
    二十幾張粗糙木桌邊坐滿了結束一天勞作的礦工和農夫，幾個穿皮裙的侍女在人群中靈活穿梭。
    林恩選了最角落的位置坐下，背後的石牆冰涼堅硬，卻能確保沒人能從背後接近。
    “蜂蜜啤酒。”他拋給侍女兩枚銅幣。
    當少女彎腰放酒杯時，林恩注意到她手腕上的淤青——形狀像是被某種金屬護手勒出來的。
    酒館正中央的立柱上釘著幅褪色的聖殿騎士團徽章畫像，金漆剝落得隻剩零星斑點。
    林恩抿了口甜中帶苦的蜂蜜啤酒，目光掃過全場：
    東北角三個佩戴短劍的商人；西南方一桌喝得麵紅耳赤的礦工；最引人注目的是東南角那桌——七個身著統一棕色外套的年輕人，圍著中間那個留著小胡子的精瘦男子。
    那人正用匕首在木桌上刻著什麽，燭光下眼睛亮得反常。
    越看那個小胡子精瘦男，林恩越覺得好像在哪見過……
    啊！——
    他想起來了，他在聖堂通緝令上看過這張臉！
    林恩思索著，這個小胡子叫……阿道夫……全名他忘記了。
    這個阿道夫原聖殿騎士團成員，通緝令上寫著他現領導著名為“褐衫團”的反聖殿組織。
    “諸位！”阿道夫突然站上長凳，匕首“咚”地紮進桌麵。
    酒館瞬間安靜，隻有壁爐裏木柴的劈啪聲。
    “知道老漢斯為什麽沒來喝酒嗎？”他聲音嘶啞卻極具穿透力，“因為‘血什一稅’奪走了他最後一頭羊！他三個孩子現在啃的是樹皮！”
    人群中響起憤怒的嘟囔。
    一個滿臉疤痕的礦工砸碎酒杯：“去年末，他們還抓走了我兄弟！就因為他交不出額外的‘冬稅’！”
    阿道夫跳上桌子，棕色外套下擺掀起，露出腰間的多節鐵鞭：
    “而昨天，我在北邊溪穀看到了運糧車隊——足足二十車小麥，全是我們的血汗！知道送去哪了嗎？”他故意停頓，等全場注意力都集中過來，“聖堂！帝國的稅務官在給聖堂打工！”
    “都知道聖殿在世界各地‘吸血’，沒想到連我們這種偏遠的邊境小鎮也不能幸免！”
    “撒謊！”一個穿繡花馬甲的男人突然站起來——帝國瓦坎達小鎮稅務官，他胸口掛著亮眼的徽章，“汙蔑聖殿是死罪！這些糧食是運給——”
    一個裝滿啤酒的陶杯砸在稅務官臉上，泡沫和鮮血同時迸濺。
    刹那間，整個酒館像被點燃的火藥桶般炸開。
    “打死聖殿的走狗！”
    礦工們抄起板凳衝向稅務官一桌。
    商人們尖叫著鑽到桌底。
    阿道夫的褐衫團成員默契地封鎖了門窗，有人開始分發纏著鐵絲的短棍。
    林恩依然坐在角落，但已經悄悄解開鬥篷的活結以便隨時行動。
    稅務官的護衛拔劍砍倒第一個衝來的農夫，但立刻被五六個壯漢撲倒。
    鐵匠鋪學徒用火鉗砸碎聖殿徽章畫像，女侍們趁機溜向後門。
    民間反聖殿的熱情真高漲啊……林恩不打算摻和，算自己倒黴，進來喝杯蜂蜜啤酒解渴卻遇上這麽一檔子事。
    林恩像陰影般滑入混戰的人群，往窗戶位置靠過去，他要翻窗離開。
    他避開揮舞的農具，用巧勁撥開擋路者，每一步都精確計算過角度。
    “你！生麵孔！”一個褐衫團成員突然用短棍指向林恩，並朝小胡子喊道：“阿道夫，這裏有個可疑的家夥！”
    林恩：“……”
    “我隻是個路過的傭兵。”林恩用刻意裝出的慌張語氣說道。
    “傭兵都他媽是聖殿的走狗！”對方揮棍，瞄準林恩的膝蓋。
    靠！——
    林恩暗罵，早知道不裝傭兵了。
    肘擊這名要攻擊他的褐衫團成員的胃部，力度控製得剛好讓人彎腰幹嘔卻不至於重傷。
    林恩趁機擠向側門，卻被兩個礦工攔住去路。
    “阿道夫大人說要檢查所有可疑人物！”其中一個大胡子張開雙臂，指節上全是打架留下的老繭。
    酒館中央，稅務官已經被扒光衣服綁在柱子上，有人正用燒紅的撥火棍烙他的後背。
    阿道夫站在桌上指揮手下搜刮戰利品，時不時瞥向林恩的方向——那眼神像禿鷲發現了一塊腐肉。
    林恩估算著局勢，自己能輕鬆殺出重圍。
    “讓開。”他怒意滿滿地說，“我才不是聖殿的走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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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胡子礦工卻突然瞪大眼睛看向林恩身後：“聖殿的援兵！”
    林恩本能地回頭——什麽也沒有。
    再轉身時，迎麵而來的是裝滿啤酒的木桶。他勉強側頭避開，仍被潑了滿身酒液。
    “抓住這個探子！”大胡子高喊，至少六個褐衫團成員聞聲圍攏。
    林恩眼中閃過一絲幽綠，他緩緩站直身體，當第一個攻擊者撲來時，他精準扣住對方手腕一擰。
    看樣子，不打一架是出不去了……
    清脆的骨折聲被酒館的喧鬧掩蓋。
    第二人持刀刺來，林恩用奪來的短棍擊中其肘部，那人整條手臂頓時癱軟。
    第三人、第四人同時從兩側攻來，他借力打力讓兩人的腦袋狠狠相撞。
    “房梁！”蕾娜突然預警。
    林恩向後急退。
    一根鐵鉤從天花板襲向林恩原先站立的位置——是阿道夫的鞭子！
    “身手不錯啊，‘傭兵’。”阿道夫站在酒櫃上，鞭子像活蛇般在周身遊走，“聖殿騎士團什麽時候開始培養你這種——”
    轟隆！！！——
    酒館大門突然爆裂。
    三個穿銀甲的身影踏著木屑闖入，胸口的女神徽章刺目耀眼。
    “以聖殿之名！”為首的騎士長劍出鞘，“鎮壓叛亂！”
    一名聖殿騎士攻擊離他最近的林恩，阿道夫一愣：“兄弟，你真不是聖殿的走狗？”<早說了不是！”
    阿道夫麵露歉意，用鞭子放倒了那名要攻擊林恩的聖殿騎士後，他招呼林恩：“跟我撤！——”
    酒館外，越來越多的馬蹄聲響起，林恩隻好跟著阿道夫等褐衫團的人先撤離再說。
    他們幽靈般溜出側門，融入瓦坎達鎮漆黑的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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