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索羅斯終於從極度的震驚和劇痛中回過神，慘叫連連。
    身體晃了晃，差點從石台上栽下來。
    他一手死死捂住血流如注的大腿傷口，另一隻手指著場中“驚魂未定”的林恩。
    因為劇痛和滔天的憤怒，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隻有喉嚨裏發出嗬嗬的抽氣聲，眼珠子都氣得凸了出來。
    這混蛋絕對是故意的！
    他怎麽可能那麽巧被絆倒？
    怎麽可能那麽巧躲開致命攻擊？
    又怎麽可能那麽巧讓騎士的劍捅到自己？！
    可……證據呢？所有人都看到是林恩自己“意外”絆倒，是騎士“失手”誤傷……因此，索羅斯還真不能當眾命令裁決騎士速速砍了林恩。
    “快！快救司教大人！”有反應過來的修士失聲尖叫。
    場麵一片混亂。
    幾名低階修士手忙腳亂地衝上高台，試圖去攙扶索羅斯，又不敢碰那柄插在他大腿上的巨劍，急得滿頭大汗。
    那名“失手”的裁決騎士更是嚇得魂飛魄散，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那柱作為計時的金色長香，已經燃燒了三分之二。
    林恩從地上爬起來，裝作關切地說“司教大人，您看這試煉……是不是先暫停？
    您的傷要緊，試煉等等也無妨嘛。”
    “你……你……”索羅斯痛得渾身痙攣，聽到林恩這話，更是氣得眼前發黑，一口氣沒上來，差點直接暈厥過去。
    他死死盯著林恩那張“無辜”的臉，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帶司教大人去治療！”一名年長的修士終於吼了出來。
    幾名修士七手八腳，小心翼翼地架起大腿還插著巨劍的索羅斯，狼狽不堪地匆匆離去。
    那畫麵，略顯滑稽。
    裁決之庭內，死寂一片。
    隻剩下林恩“虛弱”地站在場中，以及七名如雕塑般僵立的裁決騎士。
    索羅斯不在，第一重試煉，裁決之證，以一種誰也沒能預料的方式，“結束”了。
    ……
    聖輝大教堂深處，“聖言之間”。
    這裏的氛圍與裁決之庭的肅殺截然不同。
    穹頂高遠，繪滿了手持法典與天平的天使壁畫。
    柔和的金色光芒從穹頂垂落，照亮了整個空間。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古老、威嚴、神聖的律法氣息。
    中央，矗立著一座巨大的天平。
    天平通體由某種暗金色的奇異金屬鑄造，古樸而沉重。
    天平的兩端並非托盤，而是兩個微微凹陷下去的圓形平台。
    無數細密的金輝符文，布滿了天平的基座、支柱和橫梁。
    這便是“聖言天平”。
    聖言天平是聖殿用以審判靈魂、明辨真偽的至高聖器。
    林恩站在天平下方，渺小得如同塵埃。
    索羅斯報廢了，但試煉繼續進行。
    這會兒，大腿上插著劍的索羅斯，此刻正躺在治療室裏接受高階牧師的“重點關照”，短時間內是爬不起來了。
    代替他主持的，是一位麵容枯槁，但精神很足的老司教。
    他穿著象征公正與律法的銀邊黑袍，胸前佩戴著一枚法典徽記。
    他看向林恩的目光沒有索羅斯那種赤果果的厭惡，隻有一種公正的漠然。
    “罪人林恩。”老司教鄭重地說，“七重試煉，第二重聖言審判，現在開始。”
    “立於聖言天平之上，以靈魂直麵律法之光。
    天平自會衡量你靈魂的重量，辨明你言語的真偽。
    若為謊言，你的靈魂將在聖光中化為飛灰。
    若為真言，你靈與肉將得到律法的庇護。
    你，可準備好了？”
    靈魂會化作飛灰？？？林恩不由得緊張起來。
    這玩意比第一重試煉裁決騎士的大劍恐怖多了！
    林恩深呼吸，壓下心頭翻湧的思緒。
    這一關的關鍵，在於“真偽”的界定。
    聖言天平審判的是言語本身與靈魂認知的一致性。
    他不能直接撒謊，但可以……選擇性地表達。
    他抬頭，看向那散發著沉重威壓的聖言天平，回道“我準備好了。”
    “上去。”老司教言簡意賅。
    林恩邁步，踏上了天平左側那個光滑如鏡的圓形平台。
    足底傳來冰涼堅硬的觸感。
    當他雙足完全站定，天平基座和支柱上的符文亮起，柔和卻無比沉重的金色光芒將他整個人籠罩其中。
    無形的力量滲透進他的身體，仿佛要直接稱量他靈魂的每一個念頭。
    “罪人林恩，”老司教沉聲問道，“第一個問題你是否真心悔過過往一切罪行，願摒棄黑暗，徹底皈依聖殿，信奉伊露維塔女神的光輝？”
    問題直指核心！
    林恩站在聖光之中，感受著那股試圖稱量他靈魂每一個角落的規則力量。
    他不能撒謊。
    幾息之後，林恩抬起頭，坦然回道
    “我真心認為，我所殺之人，皆有取死之道。
    他們披著神聖的外衣，幹著比魔族更卑劣的勾當。
    我林恩，問心無愧。
    若女神有靈，洞察世間一切黑暗與不公，她當知我所言非虛。”
    轟！
    他話音落下的刹那，聖言天平猛地一震。
    籠罩林恩的金色光芒劇烈地波動起來，在激烈地衡量與判斷。
    天平右側代表“真偽”的平台，並沒有像眾人預想中那樣高高翹起，也沒有沉重壓下。
    高高翹起代表謊言，沉重壓下代表真言。
    而是……微微顫抖著，保持著一種近乎詭異的平衡。
    光芒閃爍不定。
    老司教那古井無波的臉上，浮現動容神色。
    他主持聖言審判無數，從未見過如此景象。
    天平沒有直接判定林恩的話是謊言，從而焚毀他的靈魂。
    但也沒有完全認定林恩說的是真話。
    這算什麽？半真半假？還是……天平的規則也無法完全界定這個靈魂的複雜性？？？
    周圍旁觀的司教和修士們更是麵麵相覷，低聲議論起來。
    這結果太詭異了。
    林恩站在天平上，感受著那股激烈波動的審判力量，心中卻一片澄澈。
    他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心話。
    他殺的那些聖堂敗類，在他眼中就是該死。
    他問心無愧。
    還好，伊露維塔女神明察秋毫……無神論者林恩也不得不信一回伊露維塔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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