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冕笑嗬嗬的開口：“諸位，諸位，走走走，去我那寒舍坐一坐。”
    寒芷念點了點頭，幾人跟著王冕來到王家，大街上的人熙熙攘攘，林煜和青鸞都是四處看，稀奇，都是稀奇的好東西啊，沒見過。
    王家有些偏僻，眾人走了很久才到，袁青山的下巴差點沒掉下來：“這……這叫寒舍？”
    隻見眼前的王家，門口就有兩條盤踞的赤龍雕像，大門就有兩丈，走進院子就能看見一座大湖，波光粼粼，抬頭望去，還有一座小山包也是屬於王家大院的範疇。
    王冕自豪的點了點頭：“那可不，那座山後麵就是我的後花園。有空我帶你們去那邊逛一逛。”
    林煜木訥的點點頭，這比一百個，不，兩百個林家都大啊。
    袁青山看了眼王冕，又看了看這院子，再想想那後花園，冷不丁的來了一句：“誰懂啊，我這一瞬間居然想給清客老祖當狗。”
    說到狗，林煜皺了皺眉，自己以前在混沌學宮給一隻小狗喂過一顆丹藥，不知道那個小狗現在怎麽樣了，會不會再添新傷。
    大廳內早已設好酒菜，王冕開始招呼眾人喝酒。
    酒過三巡，王冕打了個酒嗝，臉上也有了幾分醉意，對眾人笑道：“別的不好說啊，在這中土神洲，有我們十萬大山罩著，你們幾個小輩，盡管橫著走！”
    隨即饒有興致的笑問林煜：“就不好奇，為什麽那雲嵐見了我還敢站著說話，見了墨霄就立馬跪下了？”
    林煜微微點頭：“好奇是好奇，隻不過不敢問，害怕給自己招惹不必要的麻煩。山上修士一旦說錯了話，後果還是很嚴重的。“
    “隻是聽家族中的說書先生講過，中土有一座逐鹿山，原本是一處古戰場，後來被一位劍仙占據，在那裏建立魔教，但確實沒想到會是張載老祖的弟子所做。”
    王冕用下巴點了點正在和寒芷念說悄悄話的青鸞，笑眯眯的：“青鸞應該知道啊，你怎麽不問問她？”
    林煜看了眼青鸞，搖了搖頭，無奈的開口：“我還是更習慣把她當成青鸞，當成一個普通人，而不是一位失去金身的神靈。她肯定知道很多故事，但是其中一定有讓她不開心的事情，所以，我不會提，主要是不想看她愁眉不展的樣子。”
    王冕嘖嘖開口：“我當年要是有你一半開竅，芷念早就不生我的氣了。嘖嘖嘖，你這個小色胚，當時芷念跟我說你是個正人君子我就不信，怎麽可能有人身邊有這麽好看的女人就是不動心呢，那還是不是個爺們啊。”
    隨即王冕仰頭看向那輪天上月，又低頭觀那酒杯中的水中月，神色漸漸有些傷感：“這是很多年前在人間流傳的誌怪故事了。”
    “應該得有個六千多年了，那個時候的墨霄還叫墨梟，是中土神洲大隋王朝人士，墨家也隻是一個不入流的小家族，加起來也才百十號人。”
    “那時候的墨梟少年英才，僅僅二十歲就已經躋身了九境，是百年一遇的奇才。躋身九境後的墨梟開始遊曆天地四方。”
    “在大隋都城之外見到一群富家公子哥在以射殺手無寸鐵的百姓為樂，墨梟氣不過，就把那幾個富家公子給打殺了。”
    “那幾個公子哥是國公府的公子，甚至還有當時護國真人的幼子。”
    “他當時可是真的踢到鐵板了。“
    “當墨梟趕回家時已經晚了，全族一百多人無一幸免，皆是被抹了脖子後把人皮剝下來，隨後鋸斷腿骨。“
    “人皮做鼓麵，腿骨做鼓槌。”
    “就連原本大道前程極好的妻子被人扒光衣服渾身赤裸吊死在房梁上。”
    ————
    墨梟抱住妻子的頭貼在胸口，根本不去看那些族人是屍體和門外的大雪，雙眼滿是血淚，他脫下衣服包裹住她那滿是傷痕的身體，低頭在她冰冷的唇上落下一吻，替她撫平了死不瞑目的雙眼。
    行走江湖前夕她曾摸著肚子對他說：“出門在外別從一根筋，闖蕩江湖總是要吃虧的，該慫就慫，打不過就跑路，有大腿就抱，又不丟人，實在不行就提我的名號，那樣就會被打兩頓了，嘿嘿嘿。”
    “相公，掙不到錢沒關係，你要照顧好自己啊，一定要好好的，我在家等你回來。”
    “孩子還有八個月才出生，不著急哈，等孩子出生你能趕回來就好。”
    墨霄本以為隻是一場出門，為了掙錢養家，可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香消玉殞，天人永隔，一屍兩命。
    他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嘶吼，雪山震動，血淚噴湧而出，卻無能為力。
    —————
    王冕悶了一大口酒，神色悠然，搖頭晃腦：“從那之後，天下就少了一位行俠仗義的俠客，而多了一位走火入魔的瘋子。”
    從那之後的墨梟就開始行走於各個秘境、小天地中，為了掙錢，為了提升境界，為了有朝一日能去為妻子報仇。
    是他自己殺了那些富家公子，要殺要刮，悉聽尊便。
    是非對錯他都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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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時候聽娘親說過，佛家講究因果報應，他知道自己有錯在先，他認命。
    可佛家不是也說過，不以己罪禍及他人嗎？
    這所謂的天理、公平，在他看來，不過是欺騙百姓的謊言罷了。
    在他眼裏，皇家也好，仙人也罷，都和那臭不可聞的狗屎沒什麽兩樣。
    可是這世間似乎從來沒有人在乎過一個被滅了滿門的年輕人心裏在想些什麽，想做什麽！
    王冕頓了頓，繼續說道：“後來就是墨梟在一處秘境遇見當時的橫渠首徒李書文，就是今天那個拿長槍的書生。”
    二人在秘境內大打出手了一場，然後坐下來喝了一頓酒，墨梟向李書文講述的自己的故事，從故事開始到故事結束，他始終神色平靜。
    往往世間苦難，承受之人，痛苦往往不會表現在臉上，不會有那種落在世人眼中的撕心裂肺的悲傷。哪怕會有，往往時間一久，就會越來越沉默。
    麵無半點悲苦色，心中卻有不堪言說之苦。
    那時候的墨梟已經是一位十一境修士，李書文聽完故事後，代師收徒，從那以後墨梟就成了橫渠的二弟子。
    “你好，我叫李書文，是張載的開山弟子，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師弟了。”
    到了十萬大山後，墨梟不聽李書文的勸解，以秘法大換禁忌，強行躋身飛升境，一人一劍前往大隋都城複仇。
    當時的大隋派出十二位山上修士：三真仙，五金玉，四元嬰。以這樣的豪華陣容阻擋墨梟的那次出劍。
    甚至還在逐鹿山擺下斬魔大陣，但不出一個時辰，就被墨梟在逐鹿山巔悉數宰殺殆盡。
    王冕撇撇嘴：“再後來就是改名墨霄，在逐鹿山創立魔教，成了如今萬千邪修的朝聖之地。“
    “柳婉，當時是世間極美的女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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