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霄見到招手的青鸞後，連忙施展一道術法將其輕柔托起，帶到自己身邊，躬身行禮：“晚輩見過劍主前輩。”
    青鸞笑嗬嗬的拍了拍墨霄的肩膀，示意他起來，然後看向那隻“小狐狸”。
    而此時的清然早已經跪在半空中，叩頭不起，口呼：“見過劍主老祖宗！”
    青鸞隻是瞥了一眼這隻當年被自己隨手救下的小白狐：“起來吧。”
    “我家小煜的心境如何？”
    清然頓了頓，看向墨霄三人，在得到青鸞無妨的延伸後，這才開口說道。
    “可以說是糟糕透頂，比我想得要糟糕。”
    “林煜因為少年時被同齡人欺辱的原因而有了自卑心；又因為童年殺人而感到愧疚；不算前輩的話，他的童年隻有兩位好友，一死一傷，從而對這個世界徹底失望。”
    “再加上種種原因，林煜曾經有過讓世界毀滅的想法，但是又因為李炫當年立下的宏願而和這方天地和解。”
    “總而言之，那個小姑娘是慘，李炫則是應該去安心求道的修道美玉，而林煜……他實在是太可憐了。”
    “總是把任何事情都想得很壞，從而讓他對這個世界越來越失望，也或者是……他從來沒有對這個世界抱有過任何希望。”
    這些都是清然探查出來的，她的本命神通就是魅惑人心，而既然要魅惑人心，就要走進人心去看一看，而他在林煜的神魂中發現了實際中情緒，唯獨沒有發現一種情緒。
    那就是少年意氣。
    一個十九歲的年輕人，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可是他卻沒有意氣這種情緒，那和死人有什麽區別？
    李書文搖了搖頭：“終歸是抱有一絲希望的，老不死的說過，林煜和李炫無時無刻的不再向人間宣泄著一種情緒，那就是憤怒，如果不抱有希望，那就不應該有這樣的情緒才對。”
    春風拂過，卷起地上的灰塵，撫平黑衣少女的滿臉愁容。
    “不怕，我有錢，就算你是個廢人老娘也能養你一輩子。”
    而此時的林煜，已經猜棋子三十六次，後背已經完全被冷汗浸濕，額頭上也滿是細密的汗水。
    三十六次，三十六次全中，次次都是隻盯著齊如玉的眼睛看。
    齊如玉嘴角微微翹起，別的不說，這小家夥確實是一個修道美玉，也是個膽大的，期間居然想過要用“鳩占鵲巢”來探查棋子。
    天地間的場景開始迅速在玉石和實質之間變化，如夢似幻，看的一旁的林秋眼花繚亂，他根本不明白這兩位大爺要幹什麽！
    齊如玉一臉溫柔的看著眼前滿臉淚水汗水的林煜，他笑道：“這最後第三十七枚棋子，我就不讓你猜了，可以告訴你，不是黑，也不是白。”
    說著，他攤開手，一枚青玉雕刻的棋子靜靜躺在手心中，那隻狐妖早已經不知所蹤。
    林煜愣了半天，還是沒有忍住破口大罵的衝動，這他媽的不是欺負人嗎？
    齊如玉聽著林煜的“鳥語花香”，也不計較，隻是把手中的棋子輕輕拋給林煜，笑言一句：“春秋道友，共勉！”
    身形便消散天地間，
    林煜接住棋子的一刹那，天地變色，化為了一片雪白，在林煜和林秋的麵前，有一座巨大的水幕緩緩浮現。
    畫麵中，一個滿是大雨的夜晚，一個叫林燁的男人正準備出門喝酒，發現了門外籃子裏的嬰兒，他罵罵咧咧的踢了兩腳籃子，本想把籃子踢出自家大門，卻不知為何，最後抱起籃子，看了看籃子上掛著的長劍，轉身走入院子。
    也許是善心使然，也許是有人故意幹預。
    畫麵變化，是一個骨瘦如柴的三四歲小孩，站在一堆雞屎狗糞裏撿牛糞，那堆雞屎狗糞旁……或者說廁所旁，有間剛好能掰開一張床的小格子，陰暗潮濕，整日不見陽光。
    那裏就是林煜的房間，或者小時候的房間，他是在有了飛劍後才換了間像樣的房子，以前他都睡在那雞屎狗糞裏。
    水幕好像一盞走馬燈，在不斷的映射林煜的童年，把那些好不容易隱藏起來的心事一一翻檢出來，在林煜傷口上撒鹽。
    水幕畫麵中，兩個五六歲大身穿長衫的孩子正帶領著一群小孩，在毆打一個長期營養不良的孩童，孩童倒在泥濘裏，被打的奄奄一息，而滿是泥濘的小路上，有一件鮮血混著泥土的長衫。
    林智，林夕。
    那件長衫，是林煜上山采藥賣錢買的。他羨慕那些人能夠穿長衫，所有他買了一件，但是下人不許穿長衫，那件嶄新的廉價長衫還沒來得及穿上身，就被人扯爛，扔在泥濘裏。
    “林煜？你也配姓林？給我狠狠的打！”
    “快看！他的眼珠子好嚇人！把他眼珠子挖出來！”
    “他就是那個沒爹沒娘的賤種？打死他，他沒人撐腰，打死了也沒關係！”
    “給你棍子，把他眼睛搗瞎！讓這個怪物再也不敢出來嚇人！”
    一個小姑娘製止了這場鬧劇，她身邊跟著一個穿著黑衣服，看著很開朗的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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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南，李炫。
    “我叫李炫，從今天開始，我罩著你，放心！不會再有人欺負你了！”
    “我叫林南，你是叫林煜嗎？”
    躺在泥濘中的孩童，仰視著那兩個人，好似他們仿若神人。
    少女的聲音響起：“我請你吃雞腿！”
    林秋扭頭看向林煜，發現他早已淚流滿麵，問道：“所以……這就是為什麽我喜歡吃雞腿的原因？”
    林煜點點頭，不敢開口，他高高揚起頭顱，看著那雪白的天空，怔怔出神。
    水幕中，是林燁訓斥林南不該多管閑事：“你管那個賤種做什麽！少一個人就少一碗飯！你……你是不是看上那個賤種了？”
    少女紅著眼睛，回懟父親：“可是他是個人！”
    林燁憤怒的大罵：“那他也是個賤種！當年我就不該救下他那個賤種！”
    骨瘦如柴的孩童獨自站在門外，低頭攥著粗布衣衫的衣角，偷偷聽著父女倆的對話，有點看不清腳上那雙穿了好多年的草鞋。
    林秋看著這一幕，諷刺的笑了笑：“所以，林燁對你好，這個所謂的伯父，把你當成親人，當成林家自己人的林家族長，其實一直是在利用你。”
    林煜重重吐出一口氣，笑了笑：“雖然一直不願意相信，但是這就是事實……但他畢竟救了我。”
    隨著畫麵再次變化，林秋的眉頭漸漸皺了起來，林煜低著頭，也不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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