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觀在腐肉與酸液的撕咬中恢複意識時，最先感受到的不是疼痛，而是饑餓——那種要將靈魂都嚼碎的饑餓。
    暗紅色的肉壁在頭頂規律地收縮，每一次擠壓都噴湧出瀑布般的消化液。他浸泡在齊腰深的血池裏，池底堆積著無數兵器殘骸與白骨，其中半截青銅劍柄的紋路與葬舟上的如出一轍。
    "活著呢？命真硬啊。"
    戲謔的女聲從肉瘤堆後傳來。紅衣少女蹲在倒懸的胃腺上，骨刀挑著塊還在抽搐的肉塊："要不要嚐嚐混沌祖獸的刺身？大補哦。"
    葉觀試圖調動真元，卻發現體內盤踞著陌生的力量。他的右臂不知何時覆滿黑色鱗甲，掌心裂開布滿利齒的嘴，正貪婪地吮吸血池中的能量。
    "同化率29……"少女翻身落地，刀尖突然刺向葉觀咽喉，"這個進度夠當開胃菜了！"
    鱗臂自主格擋，金鐵交鳴聲中迸發紫黑火星。葉觀驚覺自己的戰鬥意識竟跟不上身體本能，仿佛有另一個靈魂在操控這具軀體。少女的攻勢越發狂暴，骨刀每次劈砍都帶起腥風："對，就是這樣！讓混沌的本能吞噬你！"
    劇變在第七次刀劍相撞時發生。葉觀的脊椎突然刺出三根骨刺，額角裂開的豎瞳迸發混沌光束。少女被轟飛數十丈，撞進肉壁時發出愉悅的呻吟："太棒了！這才配當我的共生體！"
    葉觀在失控邊緣抓住最後一絲清明。他撕下鱗甲包裹的左臂，用白骨茬刺入眉心豎瞳："滾出……我的身體！"
    豎瞳流下漆黑的淚，胃囊世界突然靜止。消化液倒流回肉壁，血池中浮起萬千具青銅棺槨的虛影。葉觀在其中一具棺內看到了自己——不，是穿著監察者製服的他正在調試某個星係的參數。
    "認知崩潰了？"少女的聲音突然變得空靈。她的紅衣化作血霧，露出布滿混沌紋的機械義體："歡迎來到認知之淵，弑罪者。"
    葉觀腳下浮現出巨大的齒輪虛影。每個齒縫間都嵌著掙紮的人影，葉青帝的臉在其中一閃而過。他發狂般撲向那個方向，卻被齒輪碾碎右腿："父親！"
    "真有趣。"少女的機械義眼高速旋轉，"第次實驗居然誕生了情感變量。"她揮手召出光幕，上麵滾動著葉觀的人生數據："需要我告訴你真相嗎？你記憶中的葉青帝不過是……"
    胃囊突然被外力撕裂。腐肉暴雨中墜下個獨眼巨人，他肩扛的青銅炮還在冒煙："饕餮部隊來了！大姐頭讓你帶實驗體撤！"
    少女臉色驟變，機械義體瞬間覆蓋全身："不是說還有三個混沌日嗎？監察廳的走狗怎麽會提前……"
    轟鳴聲淹沒了她的質問。葉觀透過胃囊的裂口看到恐怖景象：星空被某種巨物啃食出齒痕狀缺口，成群結隊的青銅戰船正湧入缺口，每艘船的撞角都掛著九尾狐女的殘軀。
    "快走！"獨眼巨人將葉觀塞進胸腔駕駛艙，"要是被饕餮吞了，連數據幽靈都做不成！"
    穿梭機在血肉隧道中疾馳，舷窗外掠過正在溶解的混沌戰士。葉觀突然按住劇痛的太陽穴——某個被混沌同化的神經元捕捉到了加密信號，那是監察廳戰船之間的通訊波動：
    "確認回收目標：葉青帝克隆體β7。"
    "警告：檢測到混沌祖獸胃囊內有維度墓碑反應。"
    獨眼巨人突然猛拉操縱杆。穿梭機擦著襲來的青銅觸須衝出血肉隧道，前方豁然開朗的腹腔內，矗立著座由血管與機械融合的祭壇。祭壇中央懸浮的水晶棺裏，沉睡的男子與葉青帝容貌別無二致，隻是心口插著半截青銅殘片。
    "這是……"葉觀的鱗甲開始脫落，露出下麵新生的混沌紋皮膚。
    少女的聲音從通訊器傳來，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三分鍾內取出弑罪之種，否則饕餮會連你一起嚼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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