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飯桌上。
    江淼淼的情緒不怎麽高漲，反而有些低落，全程一句話都不說。
    江珍翠還以為她在學校裏被欺負了。
    現在有些孩子的思想存在很大的問題，會故意去欺負那些單親家庭、殘疾人家庭甚至是烈屬家庭的這些沒爹媽的孩子。
    江珍翠一直堅持把人帶在身邊，就是想預防這種事情的發生。
    但是就算做事再怎麽周密，總有疏忽和管控不到的地方。
    她幾經詢問，江淼淼就是閉口不提。
    旁邊扒拉著飯菜的江凡，不由得也擔心了起來。
    人非草木，三年時間，早就有了情感。
    “姐，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告訴小弟，是不是劉光天和劉光福他們？”
    江凡還記得之前還在繈褓當中的時候，這便宜姐姐就告訴自己，長大以後要幫忙揍劉光天和劉光福兄弟兩人。
    院裏就屬這兩個家夥最會欺負人。
    他拍著胸脯道：“是不是他們兩個人？我找個機會把他們的狗腿打斷。”
    江珍翠沒好氣地敲了一下江凡腦袋。
    這小土匪的模樣，是從哪裏學的？
    想起之前擔心這孩子年紀小，去一群七八歲大的孩子群體中讀書會不會被欺負，現在想想，那都是多餘的。
    “他們又沒養狗，你怎麽打斷他們狗的腿？”
    江淼淼嘟著嘴道：“為什麽你們都去工作了？就我一個人沒有工作？家裏就我最沒有用了……”
    小孩子的腦回路最奇怪了，有時候都不能理解她是怎麽想的。
    江珍翠好一頓安慰，這才把人給哄好。
    ……
    轉眼間，江凡已經來到警局畫犯人肖像半個來月了。
    這段時間，他算是體會到什麽叫奇葩多，千奇百怪什麽都有的，那些報案者過來描述犯人長相，基本都是統一的流程。
    像是懷疑他的年紀，說什麽都不信，就堅持警局是在唬弄他們。
    而且也沒有那麽多的殺人犯，最多的就是小偷，色狼之類的，維護一下片區治安。
    然後勉強相信了，就是下麵的場景。
    “那個小偷，他搭上電車以後，就一直在偷偷打我的注意，他穿著一套定製的深藍色毛料西裝，品牌應該是康賽妮，腳踩一雙擦得發亮的黑色皮鞋，看不出來品牌，但是不是便宜貨，手腕上佩戴著一塊經典的國產上海牌機械手表，對了，腰帶是真皮的。”
    “這位女同誌，你看得還真仔細，可你能不能說說他的相貌？”
    “這我哪裏記得？哦，對了，他這個手指還帶了一個金戒指，上麵有好大一塊翡翠。”
    “那你確定他真是一個小偷？？？”
    又或者。
    “思嘞小偷啊！不知是哪個地方的方言，總之沒有一個字聽得下去）”
    江凡看著麵前手舞足蹈，情緒亢奮的年輕人。
    睜大眼睛，試圖從他的手勢中理解出來什麽東西。
    逆天悟性在此時也沒能發揮出任何的作用！
    他半個字都沒能聽懂。
    接著，受害者被鄭朝陽連哄帶騙，用手勢交流著帶走。
    然後又送進來一個人。
    這回是個工人打扮的人，說的話能聽得下去。
    江凡信心滿滿，擼起袖子，打算大幹一場，畫出今天第一個犯人肖像。
    “這位同誌，請你描述一下犯人的長相！”
    年輕人笑嘻嘻道：“今天早上我在胡同裏把雞放了出來，就回去吃飯了，早上……此處省略五百個字）”
    聽得江凡那叫一個困啊！
    剛想打斷一些年輕人的話，讓他說重點，一些做飯，吃窩窩頭，拉屎之類的事情就不必說了。
    還沒等他開口，那個年輕人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換上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我們隔壁胡同的藏族小夥，我看到他正在追一個小偷，我就出去看了一會兒熱鬧，嗚嗚嗚——可當我回來的時候，我養的雞，就少了一隻啊！也不知道是哪個挨千刀的小偷，居然偷了生雞蛋的老母雞。”
    江凡：“……”
    沉默好一會兒，他才重新開口：“那你對於小偷有什麽線索嗎？”
    那個年輕人止住哭聲，道：“有有有！我的那隻老母雞是白羽短翅烏雞，她腦袋少了一撮毛，走起路來是這樣的，咯咯咯——”
    江凡一臉生無可戀地看著麵前的小夥，在他麵前生動形象地學起了烏雞走路扇翅膀的模樣。
    又或者。
    “那個想要騙色的色狼，長得很特別，老鼠眼睛，絡腮胡，招風耳，香腸嘴。”
    一個年過六旬的老奶，在江凡麵前比劃比劃，雙手猛的朝兩側展開，臂展至少一米：“還有，臉上有一條這麽長的疤痕，嚇死我了！”
    江凡：“……”
    他現在已經不再懷疑，長成這模樣的人還能騙色了。
    而是在懷疑，世界上有沒有人的臉能容納得下那麽長的疤痕。
    事到如今，他總算是知道了，為什麽警局裏業務會這麽多，還有為什麽鄭朝陽那天是那種愁眉苦臉的表情。
    碰上這種案件，誰不糟心啊？
    直到黃昏的時候。
    鄭朝陽走了進來，笑著道：“怎麽樣？今天有什麽收獲？”
    江凡拿了一張肖像遞給了他。
    老鼠眼睛，絡腮胡，招風耳，香腸嘴，臉上長著一米長的疤。
    這畫像，進入山海經收錄都綽綽有餘了。
    這破班，誰愛上誰上，他還是把炸藥送給陳茂勳將軍，然後老老實實去學校讀書吧！
    鄭朝陽聽見，也顧不得手中的怪物肖像了，直接蹲了下來，拽住江凡的腳：“別走。”
    不知道為什麽，自從江凡過來上班以後，局裏接到的報案數量直線下滑，他們的工作也異常的輕鬆。
    經過一頓商量，鄭朝陽答應下來，以後絕對不放奇葩進來，要進模擬肖像辦公室，先要過他的這一關。
    江凡這才勉強答應下來。
    不過，他轉頭又去敲了局長的辦公室門。
    他沒有辦法聯係到陳茂勳，但是侯建國不同，對方是警察局長，肯定有辦法聯係到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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