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殍遍野的場麵，不親眼見到，很難想象出來這種場麵。
    江凡自認為不是神仙，看著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漢子，他也隻能在心裏為對方祈福。
    希望自己的幸運，能分上一點給他。
    小四九碰碰他的肩膀，詢問道：“喂，江凡，你知道這二號病是什麽東西嗎？你怎麽知道怎麽救人。”
    “這就是餓出來的浮腫，人在極度饑餓下，血管內的液體會因為滲透壓的作用，流到組織液裏麵去，導致看起來人像是很胖的模樣，其實就是腫了。”
    也不管小四九能不能聽懂，江凡隨口解釋道。
    小四九聽得迷迷瞪瞪的，但是還是聽出了話裏的關鍵：“那就是餓了唄！為何還叫二號病？”
    話音落下，旁邊那個一直說話的漢子，嘲笑道。
    “看你們兩個長得白白胖胖的，就知道是城裏出來的子弟吧！怪不得連這種東西都不懂。
    啥子二號病，人沒吃的不就會死嗎？多麽簡單的道理，還要兜著圈子胡說八道。”
    小四九聽說這話，他頓時就反駁道：“醫院這麽命名，那肯定有他們的道理，或許這個二號病就是餓……”
    他話沒還說完，就被那漢子給強行打斷了。
    “胡說八道，我們這裏有句老話，再餓也餓不到官員們，你們城裏的幹部都有自己的特什麽來著，反正就叫肉蛋幹部和糖豆幹部。
    哪裏餓得到你們，在這裏站著說話不腰疼，我們平頭老百姓，這裏一大片都是，是我們病了，還是你們病了，知道得比我們這些病人還要清楚。
    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們跟隊裏那個幹部黑豬一樣，都是一類貨色，別在這裏裝好人了，還有你，在這裏幫老劉，不就看上人家閨女嗎？跟黑豬一樣的作案手法……”
    他越說越激動，口水都要噴到這邊兩人的身上。
    江凡純屬是受了無妄之災，他擱邊上可什麽話都沒有說，這也能躺槍。
    還有，黑豬是誰？他是第一天來這裏，可不認識什麽黑豬和白豬的。
    小四九也被說得表情有些窘迫。
    隻見其餘人趕緊拉住越來越激動的那個漢子，朝著這邊說道。
    “你們別生氣，老光棍他一直有些瘋瘋的，我們村裏的守村人，也就是傻子，你們別和他一般計較。”
    “他就是腦袋癡傻了，喜歡胡說八道，兩位領導同誌，你們別太生氣。”
    那個漢子聽見這話，青頭白臉的罵罵咧咧道。
    “你們才是老光棍，我有過媳婦的，你們要是再叫我一句老光棍試試，我跟你們急眼，滾蛋，別拉著我！”
    不知道他們發生了什麽事情。
    江凡也怕等會出了什麽事故，現在的他們可不是代表著個人，趕緊拉著還暈乎乎的小四九離開此地。
    繼續去幹他們的活。
    現在那些救援的船隻，還不斷地運著百姓過來安置，場上的帳篷肯定是不夠用的。
    他們需要抓緊時間，尤其是快要臨近入夜，天空還陰沉得可怕，就像隨時都準備下起暴雨。
    這種環境下，要是失溫了，那後果可不敢想象。
    ……
    很快，因為天色問題，已經到處都是黑壓壓一片，隻剩下營帳當中升起的火苗發出光芒。
    部隊開始分發救濟晚餐。
    江凡還是沒見到陳茂勳回來，他也沒閑著，本身所處的這個年齡段精力就比常人旺盛許多，再加上在賈張氏那裏掠奪過來的詞條[生龍活虎]在生效。
    他也不會疲憊，也就跟著小四九在負責給領取餐飯的災民維持秩序。
    就在此時，後方人群當中突然出現一陣吵鬧聲，隨後又是一頓騷亂。
    有人在高呼著“有人在打架”。
    江凡趕緊隨著小四九趕了過去。
    隻見有兩個人在滿是泥漿的地麵打架。
    不，應該說是一個比較壯實的人，把一個較瘦弱的人壓在地上，然後左右開弓掄起拳頭，狠狠砸著地上的人。
    江凡上前，輕鬆地把那壯實的人抱起，單臂超過五百斤的力量，鎖住了對方，對方連掙紮都掙紮不了。
    拉開人以後，他推開這壯實的家夥，指著對方道：“你給我站在那裏，不準動！”
    他那稍顯稚嫩的語氣和麵龐沒有什麽震懾力，但是身上來時陳茂勳臨時給的沒有軍銜的軍裝，起了作用。
    那壯漢本還想提著拳頭上來，當看清江凡身上的衣服，他就老實了起來。
    江凡這才回頭看去，另外一個打架的人，也被小四九給強行攔住了，滿臉泥水，看不清臉龐。
    “黑豬，你踏馬地怎麽沒死，老子要弄死你，你給我讓開，不然我連你一塊弄。”
    這聲音一出來。
    江凡頓時就認出了這個人是誰，不就是白天那個被人稱為老光棍的家夥嗎？
    小四九雖然年輕，但是顯然也是在部隊內經過嚴格訓練的，一下子就把本就身體虛弱的光棍給鎖住了關節。
    江凡壓著聲調，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變得嚴肅一點：“你們為什麽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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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綽號被稱為黑豬的壯漢，頓時就變得委屈起來：“軍人同誌，我剛剛從救援船上來……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旌德公社的倉庫保管員，李德柱。咱們是自己人，這個老光棍就是我們村裏有名的壞分子，生產不積極，響應號召不積極，都是有名的了。
    你隨便去我們公社的幹部裏麵打聽打聽，都能證明我說的是真的，我剛剛過來排隊領救濟餐，他無緣無故就過來打我一頓，你們趕緊把他抓起來，在這種全體軍民同心共築的時候，他還來搞破壞……”
    老光棍怒吼一聲：“我艸你媽，黑豬，我早該把你給剁了，你給我等著，我死之前肯定要把你拉到地府。”
    壯漢指著老光棍，大聲說道：“你們都聽見了，他說他要殺了我，這就是個殺人犯啊！還在這裏大搞封建迷信，這就是根本沒法挽救的壞分子，趕緊把他抓起來。”
    江凡避開壯漢伸過來的手。
    這個綽號黑豬的家夥，他的職位是倉庫管理員，實際上不能算是什麽幹部。
    而是應該歸屬為八大員之類，八大員就是會計、出納員、衛生員、統計員、食堂管理員、倉庫保管員、畜牧技術員和放糧員。
    這是公社時期延伸出來的職業。
    雖說不是幹部，但是職責就隻比村裏的書記和村長要少上一點。
    在某些方麵的權力，還要比那些幹部要大上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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