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海中吞吞吐吐，似乎接下來的話有點難以啟齒，不過他猶豫再三，還是說了出來：“賈張氏這種情況，不再適合帶孩子，萬一在我們院裏鬧出什麽人命，我們這些當鄰居的也討不著好，所以我想著，要不把小當送去公家收養孩子的地方，叫什麽來著，好像是孤兒所之類的……”
    劉海中似乎是怕江凡聽不懂這是什麽地方，他還等江凡開口，便搶聲回答道：“就是你之前被撿來的時候，要不是被你媽收養了，就要送去的那個地方……我記得那裏跟街道辦有點關係，你和王主任比較熟絡，要不你跟她吱個聲，問問？！”
    江凡頓時明白了，原來劉海中這是打的這個主意。
    怪不得會突然過來找自己。
    對方所說的，並非是什麽福利院之類的地方，現在應該叫做孤兒教養所。
    算作是政府出資給地方建立的一種機構，專門收留和收養棄嬰和孤兒，劉海中說的沒錯，當初要是江凡沒人要的話，基本上會被送去這種地方。
    後續，江凡也有過了解，這些地方因為物資匱乏，特別是在這段百廢待興的困難時期，普通有勞力的家庭都過得異常艱難。
    何況是這種地方，雖然有“教養”之名，但是卻是“有養無教”的地方，隻能給嬰兒提供最低的生存條件。
    而且，無論是在哪個年代，棄嬰，大多都是有毛病的嬰兒，家長自覺無力負擔高額的醫藥費，或是覺得沒有搶救的必要，所以才會將孩子遺棄。
    而教養所這種地方，裏麵工作的人員叫做保育員，實際上隻是隨便招收的保姆。
    之前江珍翠沒有當教師之前，王主任就曾推薦過她去當保育員，可想而知，她們根本沒有經驗。
    要是其中嬰兒有傳染病之類的，那更是災難。
    言歸正傳，據江凡了解，這些教養院棄嬰的死亡率居高不下，尤其是近些年來，情況更為糟糕。
    甭管小當長大後究竟會有多麽讓人憎惡。
    總之現在，江凡與其無仇無怨，他可不想當這個惡人，幫劉海中這個忙，把人送去孤兒教養院。
    當著所有人的麵，江凡直接拒絕道：“你另請高明吧！這事我幫不來！”
    劉海中臉色立馬陰沉下來，變臉比狗還快， 上一秒還在搖尾巴，下一秒就要咬人了。
    他聲音低沉道：“連這種小忙，你都不願意幫，你還是不是人了？寧願讓一個孩子活生生被打死，你也不願意開個金口，跟王主任打個招呼。”
    江凡知道劉海中在打什麽主意，肯定是又在算計什麽事情，還要把賈小當給送走，可是又迫於賈張氏還活著，所以才能讓江凡這邊發聲。
    你以為這些人真的在意賈小當的死活嗎？
    這個年代，夭折的孩童可不少，所以才有了那句“小孩沒有腰”的俗語，要是有哪家的小孩說自己腰疼腰酸的，少不了被家長一頓打罵。
    這是忌諱。
    然而也是因為情況普遍，所以多半都已經看作是稀鬆平常的事情了。
    就好比當初棒梗和江凡被人販子拐走的時候一樣，院裏該喝茶的喝茶，該聊天吹水的聊天吹水。
    也就與賈家交好的那幾家人，有在附近的院子打聽一下棒梗的蹤跡。
    這事，江凡可記得清楚，當初除了自家和陳雪茹外，可沒人在乎他了，那時他在院子還不算太興風作浪，沒有那麽多仇家。
    他何必要為劉海中他們的算計出工出力呢？
    頂著旁人的遊說勸說，江凡毅然決然道：“免談！你們自己又不是沒長嘴巴，自己說去便是，我可不想惹上麻煩，我最怕麻煩了。”
    聽著江凡這般陰陽怪氣，劉海中頂著的大肚子上下起伏。
    劉海中指著江凡的鼻子道：“好好好！算你厲害，以後你最好多多祈禱，別有事求到我們頭上，我們還真不需要你幫忙！”
    江凡目送劉海中憤恨離開。
    基本上全是、不關乎己身的事情被拒絕後，反而是自己生起了悶氣。
    這行為無疑是更加驗證了劉海中心中肯定藏著什麽鬼主意。
    很快，閻家老大就帶著民警過來了。
    大半夜的，還是值班的老張，他一來，臉色都是黑色的。
    這段時間，他算是和九十五號大院杠上了。
    三天兩頭就得來一回。
    要不是紀律有規定，他早就撂擔子不幹了。
    有著民警在場，賈張氏再也不能躲在房間裏不出來，在老張敲了幾下門之後，賈張氏這才拉開門閂，慢悠悠走了出來。
    還沒人開口詢問，賈張氏先給自己辯駁了起來：“警察同誌，我可真是冤枉啊！”
    聽到這話，閻解成立馬就衝動了，提腿就想往賈張氏身上踹去：“我去你的吧……”
    這一腳沒能落在賈張氏身上，被老張推開了。
    老張攔住這一腳後，見閻解成這個小年輕還要動手，他用力推著對方的胸口，把人推得退後幾步，指著對方警告道：“當著我的麵，你還敢動手，是想讓我先處理你是不是？”
    閻解成無法無天慣了，但是對上那一身綠色製服，他心裏肯定還是發怵的。
    這一番話就像是一盆冷水，直接澆滅了他心中的怒火。
    對賈張氏再怨恨，此時也隻能把想要報仇的心思壓下來。
    老張鬆開閻解成，說道：“站這裏別動，我先問清楚情況，你要是再敢動手，我就先把你帶回所裏。”
    閻解成站在原地，盯著對麵稍顯得意的賈張氏，雙拳捏緊又鬆開，鬆開又捏緊，重複幾遍，還是默默點下腦袋。
    老張這才轉身去看向賈張氏。
    賈張氏趕緊收回臉上得意表情，裝作委屈巴巴的模樣：“警察同誌，閻埠貴他是自己跌倒的，跟我可沒有任何關係。”
    閻解成咒罵道：“賈老太婆，你胡說八道，明明就是你打的我爹，大家夥都看見了。”
    雙方又吵了起來。
    老張也很是頭疼，扯著嗓門，喊了幾聲，才讓兩人閉上嘴巴。
    雙方各執己見， 一人一個說法。
    那最簡單的，就是找一下目擊證人，從第三方的口中得到真相。
    老張也是這麽做的。
    剛剛詢問起有沒有人看見雙方吵架的過程。
    劉海中立馬就跳了出來：“警察同誌，我能作證，就是賈張氏突然動手把閻埠貴推到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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