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句實在話，王主任完全就沒有想到賈張氏會來這麽一出。
    按照她的想法，賈張氏要不就是擔心教養院的費用問題，要不就是死活不肯，認為母親和奶奶都在人世，把孩子送去教養院像什麽話？
    或許可能還會罵她一頓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就是沒有想到，賈張氏會來上一出賣孫女的戲碼。
    連考慮都沒考慮，就隻詢問能把孫女賣多少錢？
    王主任更加打定心中想法，賈張氏不適合撫養孩子長大，送去孤兒教養院可能比讓她親自撫養還要更合適。
    王主任解釋道：“賈家嫂子，你先聽我說，教養院是一家完全由國家出資支持的福利機構，主要就是收養那些孩子，讓他們可以順利活下去，而且後續的領養流程也是不會有任何收入的，幫你養孩子， 你還要別人拿錢給你，這未免也太過分了吧！”
    賈張氏嘴角一撇，滿臉不屑道：“我管你什麽教養院還是不教養院，總之想要我家的小當，就給錢，我再考慮考慮把孩子給你們養幾天，這小姑娘養大以後，嫁給婆家又是一大筆錢，工作後每個月都有一筆錢，還說什麽不會有任何收入？你騙鬼呢！”
    就在此時，賈小當的聲音從屋內傳來：“奶奶，我肚子好餓，我昨天早上到現在都還沒吃飯。”
    賈張氏嘴角微微一抽，沒好氣向著屋內喊道：“那就先餓著，一時半會兒餓不死你。”
    自從昨天早上，確認賈張氏被釋放後，街道辦就把賈小當給送了回來。
    但是王主任也沒有想到，賈小當被送回來以後，就沒吃過一頓飯，在街道辦好歹也是一日三餐，回到家中，就被餓了一天一夜。
    不用多想，賈張氏肯定是故意的。
    昨天到處鬧事，賈張氏始終是一副生龍活虎的模樣，王主任也有所耳聞，這可不像是一頓飯都沒吃的模樣。
    答案就隻有一個，賈張氏是故意不給賈小當飯吃的。
    王主任壓住心中進屋把孩子強行帶走的想法。
    她耐心地向著賈張氏解釋，教養院的運行機製，現在極少有人會領養別人的孩子，因為自家的都養不活。
    許多的人家，一家五六個孩子，這哪裏有必要去領養別人的。
    而且，就算是不能生育，或者有其他的原因，必須要領養，那多半會找一些比較困難的親戚或者朋友，讓他們過繼一個孩子。
    哪裏會去教養院領養？
    退一萬步來說，現在的教養院知名度遠遠不夠，除了相關工作者，知道有這種地方的人，少之又少。
    更別說知道裏麵可以領養孩子了。
    孩子在這個時代，根本就不值錢。
    然而賈張氏還是堅持著自己的想法，一手交錢，一手交人。
    她家的小當，必須要賣一個好價錢。
    王主任也沒有辦法，跟賈張氏商量的這一件事，也就隻能不歡而散了。
    賈張氏望著王主任的背影，表情像一隻鬥勝的母雞：“小樣！還想騙我，你就等著吧！看是你急還是我急。”
    賈張氏認為，天底下沒有平白無故的好，若是有，那就隻能會是有所圖謀。
    王主任這麽著急，肯定是有其他的原因，比如有哪個人看中了她們家的小當，或是說上頭有什麽命令，街道內不允許有孩子餓死夭折之類的指標。
    王主任擔心這邊會影響她的政績，所以才火急火燎趕了過來。
    賈張氏覺得自己肯定是拿捏住了對方，就算不能賣出一個好價錢，那肯定也能得到街道辦的接濟，至少不能讓她家的小當餓著。
    掃了一眼院內眼神各異的鄰居街坊，賈張氏趾高氣揚道：“看什麽看，你們就等著羨慕嫉妒吧！”
    本來是抱著鄙夷心態的其餘人，此時都保持著同一個想法。
    這賈張氏有病吧！被罰了幾次錢，得了失心瘋了？
    連自家的孩子都養不起，明碼標價要賣出去了，這還有什麽可供自己驕傲的。
    ……
    時間一連又過了兩天。
    賈張氏在家中是左等右等，根本等不來王主任帶著街道辦的工作人員上門扶貧。
    而且什麽教養院之類的事情，也好像就是一場夢，過去了也就沒了。
    根本就沒再聽過任何的消息。
    趁著街道辦快要下班的時間，賈張氏忍著傷腿的病痛，抱著每天一頓飯吊著命的小當，前往街道辦事處。
    此時的小當雖不至於說是氣若遊絲，但是精神頭也很萎靡，雙眼迷迷瞪瞪的，就好像隨時都快昏過去一樣。
    賈張氏抱著小當，在街道辦事處的門口，左等右等就不見王主任出來。
    眼瞅著人都快要走光了，賈張氏趕忙攔住一個婦女，問道：“誒，女同誌，你們街道辦的王主任呢？怎麽不見她出來。”
    此人顯然是不認識賈張氏的，直接開口說道：“哦，王主任去上級部門開會了，今天不回來，您找她有什麽事情嗎？我可以替你轉達一下。”
    賈張氏眉頭一皺：“開會？她怎麽能去開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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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情緒有些失控。
    不過很快就強行壓了下來，賈張氏盡量以心平氣和的口氣詢問道：“那她有沒有說過教養院收養孩子的事情？”
    那婦女此時的注意力放在賈張氏肩上的孩子。
    當看清孩子的臉時，她立馬恍然大悟：“這是……小當，你就是賈張氏？”
    那婦女臉色頓時冷了下來：“你就是過來問這事的吧！後悔了？王主任說過倒是說過，那天被你氣回來就說了，你連孩子都想賣，那她就不多勞心了。”
    賈張氏追問道：“還有呢？”
    婦女臉上肉眼可見的厭惡：“還有什麽？就這些了，教養院和我們又不是一個部門，我們管那麽多事情幹什麽？”
    她撂下這句話。
    也不顧賈張氏的阻撓，迅速離開。
    走遠點，賈張氏還聽見對方一句吐槽：“什麽玩意嘛？真不是東西。”
    賈張氏惱羞成怒，罵道：“你才不是東西！你有本事站住，在我麵前再說一遍。”
    她的傷腿不足以支撐她追上去。
    隻能看著人離開。
    回去的途中，賈張氏開始罵起王主任：“姓王的真不是人，不就沒答應你的要求嗎？至於讓整個街道辦都針對我們家，連教養院的事情也要阻攔，我要找人寫信揭發你……”
    回到院子，賈張氏正好碰見臉色鐵青的閻解成：“賈家老太婆，我爹回來了，今晚要開全院大會，你別想著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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