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有兩個自稱是醫院工作人員的人到了院子，逢人便打聽賈張氏家住在哪裏？
    很多人熱心腸的跟他們指明位置。
    甚至要帶著人去賈家敲門。
    敲了半天，睡眼惺忪的賈張氏才緩緩開門，打著哈欠詢問道：“誰啊？大清早擾人清靜！”
    她能夠開門，還是由於掛念著賣房子和工作崗位的事情，要是那些人提前湊好錢，主動上門來也有可能。
    否則賈張氏才懶得管，現在肯定在被窩裏麵躲著。
    兩人表明了身份。
    他們表示棒梗的屍體已經放在醫院有段時間了，由於這是棒梗自己誤食毒河豚導致的身亡，而且當初簽責任書的時候，賈張氏也是萬般不肯。所以費用一樣都不能省，而且冰櫃的空間有限，現在已經到了期限，現在就需要賈張氏把屍體接走。
    旁邊帶人過來的黃木匠，也幫忙勸導：“賈張氏，正所謂葉落歸根，人死歸鄉，棒梗這還得盡早接回來， 否則真就成了孤魂野鬼，一個八歲小孩在外麵飄蕩，好可憐的！”
    他這話看似是在為賈家好，其實就是想看賈張氏的笑話。
    當初，他老母親就是因為賈東旭而死，借給賈家才那幾毛錢，大不了他不要了，換來看賈家一家子家破人亡，對於他來說，十分值得。
    所以黃木匠又是擺事實，講道理，甚至還現場編了個鬼魂頭七不能歸家，就成餓死鬼的故事。
    聽見這話，賈張氏眼睛左右亂轉。
    別看她嘴上喊著好孫子乖孫子，現在人死了，對於她來說，以後就不可能享受到棒梗的養老，那和一塊爛肉有什麽區別？
    何況這塊爛肉還需要她耗費一大筆錢購買。
    賈張氏也不想管了，有本事就變成鬼回來找她。
    她叫了這麽久的東旭和老賈，沒一次顯靈的，每次還讓人笑話。她早就不相信這世上有鬼了。
    如果真的有鬼，那幫欺負她家的畜牲，怎麽反而日子越來越好，官越做越大，反而是她們賈家，現在就隻剩下她一個老婆子。
    麵對著黃木匠的勸說和醫院方的催促，賈張氏拱手作求饒狀：“你們就行行好，我現在根本就拿不出來那麽多錢，我聽說，你們醫院好像已經有火葬，要是實在不行，能不能先把我家乖孫子的屍首燒了，到時那筆債我們再慢慢還。”
    現在基本上都是土葬，火葬場都沒建起來。
    雖然中樞在56年就在內部推行火葬，為了保護耕地、節省土地資源，但是真正要全民推廣，至少還得到八十年代末。
    強製火葬的時間點還要往後推移。
    那兩個醫院方的工作人員，聞言也是一愣，他們醫院可沒有提供火葬的渠道，這個東西，基本上好多年都沒人提過，為何這老人會知道？
    疑惑之下，其中一人忍不住發問。
    賈張氏也是愣住了，她也不知道什麽火葬土葬的區別，隻是上回賈東旭去世了，就是用的火葬，而且她們賈家還不用花錢，公家直接給了她們一個盒子，裏麵裝著賈東旭的骨頭。
    對於賈張氏而言，這樣更好，不用去搞那些出殯之類的喪事，墓地不用買，墳墓不用修，把骨灰盒往家裏桌子上一擺，除了偶爾路過時會心慌外，其餘的都是好處。
    她還以為能先忽悠醫院把人燒了，那筆錢能拖就拖。
    再過幾天，賈張氏買張火車票直接離開四九城，讓院裏和醫院那幫債主傻眼去。
    兩人是過來要賬的。
    自然也不可能拿不到錢，反而去給賈張氏跑腿送屍體去火葬。
    他們默契的不提這個話題，轉而詢問起賈張氏能夠拿出多少錢，這筆醫藥費能還多少就先還多少。
    賈張氏又哭訴著賣慘：“我都跟你們說了一萬遍了，我就一個老太婆，哪裏能拿出多少錢付你們的醫藥費，當初又不是我非要把棒梗送去你們醫院的，是交道口派出所的那個老張……”
    她習慣性甩鍋，根本不考慮理由合不合情理。
    兩個工作人員為難之際。
    旁邊的黃木匠偷摸向著兩人說道：“你們別相信賈張氏，她前幾天才賣了她孫女，換了兩百多塊錢，最近的日子又把家裏的東西往外賣……”
    這話瞬間讓賈張氏變了臉色。
    她扯著嗓子，質問道：“你說什麽？你在胡說什麽？我哪裏得罪你了嗎？”
    口頭上的指責並不能夠讓賈張氏滿足，她當場動起手來，一下接著一下推著黃木匠，把人推得退後十幾步。
    黃木匠並沒還手，隻是在口頭上警告道：“我警告你，你別胡來啊！你再動手，我可就對你不客氣了。”
    旁邊那兩個醫院方人員，趕忙過來把人拉開。
    鬧出來的動靜，同樣也把院裏喜歡看熱鬧的人吸引過來了。
    此時正好是早上還未上班的時間，人倒是比平常要多。
    就在此時，前院那邊又響起了聲音。
    “老人家，請問一下，賈張氏是住在這裏嗎？”
    “就在中院，還在吵的那個人就是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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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您嘞！”
    賈張氏心生不妙，感覺又是麻煩事上門。
    她們在四九城隻有幾個遠房親戚，關係比較好的那一個，當初去銀行拿了一筆錢，她去借錢的那一次，正好被江凡給碰上了。
    後來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母子全沒了。
    賈張氏也不在乎，隻是心疼沒借到錢，在那之後，基本上就沒有親戚往來。
    就連賈東旭死了，連個過來吊喪的人不見。
    倘若是那兩個來買房子或崗位的，碰上醫院追債，到時也麻煩。
    賈張氏眼睛一轉，轉身把門一關，急聲對著那兩個醫院員工說道：“在寬恕我三天，最遲一個星期，我就去把屍體接回來，那是我孫子，要不是沒有錢，我也不可能放他在醫院這麽久。”
    一邊說著，一邊推托兩人，然後往穿堂門處走。
    她打算趁著混亂，先混出去看看情況，看看來人究竟是誰，再做出相應決定。
    可棒梗的屍體，現在已經丟在醫院停屍間快一個星期了。
    這又不是第一次過來找賈張氏接屍體了。
    此番言辭想要說服兩人，根本沒有可能。
    其中一人拉著賈張氏的胳膊，死活不讓人離開，非要說個清楚，不然來一次拖一次，這也不是辦法。
    這一耽擱，門外的人也進來了。
    是一個穿著中山裝的圓臉小胖子，身邊還帶著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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