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情況持續了很久。
    過了一會兒，跺腳的聲音很快就停了。
    賈張氏折騰了一天，總感覺眼皮很是沉重，尤其是精神高度緊張過後，現在稍微放鬆了一下，一陣疲勞的睡意如潮水般襲來。
    她的眼皮控製不住的閉上。
    不知過了多久，賈張氏的眼皮猛的睜開，第一時間支起耳朵，聽著身後的動靜。
    那些聲音已經消失不見了。
    她內心想到：“我怎麽可以在這種時候睡過去呢！什麽時候不能睡，偏偏這種時候睡。也不知道現在外麵天亮了沒有？”
    賈張氏整個人是縮在被窩裏麵，悶頭蓋著，看不到外邊情況。
    想到這裏，她小心翼翼撩開被子一角，發現窗戶外麵依舊是黑暗一片，但是可喜可賀的是，麵前沒有任何的東西。
    賈張氏掀開被窩，往身後瞧去，也不見到任何的人。
    隻不過，房門敞開著。
    也不知道是何原因。
    賈張氏突然就不害怕，還不受控製地向門外走去，來到客廳的靈堂前麵，上麵正好擺著賈家三代的黑白遺照。
    賈張氏抿抿嘴，從供桌底下的抽屜翻出一把香，用火柴點燃煤油燈，再點燃手裏的香後，她對著麵前供桌拜了幾下，慢慢把香插在香爐上麵。
    賈張氏也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麽，腦袋好像迷迷糊糊的，像是在做夢一樣。
    她雙手合十，對著麵前的遺像念道：“東旭啊！你們要害人就去害江凡，害閻埠貴他們，千萬別來找我，我把東西賣了以後，就買很多很多的紙錢，燒給你們，在世上吃不飽，我讓你們去陰曹地府吃得飽飽的……”
    忽然，供桌下傳來咿咿呀呀的孩童聲。
    賈張氏眉頭一皺，彎腰往下看去。
    隻見，桌底下有一個小孩背對著她坐著，低頭似乎是在啃食著什麽東西。
    對方似乎是察覺到賈張氏在看他，他慢慢轉過腦袋。
    是棒梗。
    他臉上撲了很重的白粉，臉頰還暈開喜慶的腮紅，嘴巴張開，發出滲人的動靜：“奶奶，你要不要吃雞爪啊！”
    他把掌心捧著啃食的東西遞了過來。
    賈張氏定睛一看，這哪裏是什麽雞爪，分明就是一個人的手，被啃得血肉模糊，些許地方白骨裸露。
    賈張氏雙腿一軟，被嚇得癱倒在地。
    她往後蹭去，嘴裏還喊道：“你別過來，棒梗，你別嚇奶奶。”
    棒梗丟下手中的手掌，從桌底下慢慢爬出來，慘白的臉色肉眼可見變得腫脹，結出厚重冰霜。
    他的眼睛眯成一條縫隙，臉龐腫得比豬頭還要大。
    嘴裏發出幽怨的聲音：“奶奶，我好冷啊！抱抱！你什麽時候接我回家啊，那櫃子好冷，都把我給凍壞了……”
    賈張氏雙腿無力踢蹬，向著棒梗求饒道：“棒梗，你別嚇奶奶，奶奶明天就接你回來。”
    她想起身逃跑，可是不知道為何，雙腿一直沒有力氣，根本爬不起來。
    棒梗此時已經抱上了賈張氏的腳，正往著腿上麵抓來：“你為什麽不救我，當初你為什麽不救我，我不是你最好的乖孫子嗎？你給我一起下來……”
    賈張氏連聲解釋：“棒梗，你聽奶奶說，是江凡那小子不救的你，都是他害死你的，毒魚是他給的，解藥是他不給的，你去找他去。”
    正挪動屁股往後退去的賈張氏。
    忽然感覺到背後撞上什麽東西。
    往後摸去，發現是兩條腿。
    賈張氏抬頭一看，是一臉青紫死相的賈東旭和老賈，兩人堵住了她後邊的路。
    賈東旭直挺挺說道：“媽，你為什麽當初不給我辦喪事？還把我的骨灰隨便丟進一個坑裏麵！我給了你多少錢，你還賣掉我的女兒。”
    老賈一把揪住賈張氏的頭發：“你個賤人，我當初看走了眼，我把工傷後那筆補償款都給了你，讓你去給我抓藥，你去抓些爛草根冒充中藥，自己吃香喝辣的，最後弄了些毒草把我毒死了，你個心狠手辣的毒婦，給我死來。”
    賈張氏趕忙解釋：“我也不是故意的，誰知道那草有毒，反正你那點傷都能自己長好，幹嘛非要去買藥吃。”
    話落！老賈伸手掐住賈張氏，賈東旭掐住另外一邊，小腿上棒梗咬了一口。
    看著麵前的陰森鬼臉，賈張氏雙眼翻白，感覺自己都呼吸不過來了。
    心裏恐懼萬分。
    下一刻，賈張氏猛的睜開眼睛，她現在還在被窩裏麵，怪不得呼吸不過來，而且小腿的舊傷發作，疼得要命。
    “原來是個噩夢。”
    賈張氏滿頭大汗，但是也鬆了一口氣。
    她想也沒想，掀開被子坐了起來，第一眼看向房門，屋外還是黑壓壓的，但是房門緊閉，她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大口呼吸涼颼颼的空氣，心情頓時舒暢上許多。
    正當想著去拿一下止疼藥。
    賈張氏的餘光忽然瞥見，本應該是空蕩蕩的身邊，此時好像躺著幾個身影。
    那股刺鼻的土腥味頓時充斥她的整個鼻腔。
    賈張氏僵硬地轉頭看去，她多麽希望是看錯了，但是事實卻不並不如她的意願。
    隻見，三道黑影整齊躺在她的身邊，壓在被子上麵，穿著的透明紙衣服，跟個躺在棺材裏麵的死人一樣。
    但是不同的是，此時三人的腦袋都轉了過來，那雙毫無感情色彩的眼睛，直勾勾盯著她。
    與賈張氏四目相對。
    她怎麽能認不出來這共同生活幾十年的家人，雖說臉上蒙著一層霧氣，但是她仍舊一眼就認出來。
    排在身邊的鬼影，就是老賈、賈東旭、棒梗。
    ……
    一聲尖銳高亢的叫聲刺破四九城夜空。
    整個院子所有人都被驚醒了。
    就連鼾聲如雷，躺在賈家門外的閻解成，都從美夢中被拉扯回現實。
    他看見賈張氏在屋裏麵瘋狂撞門。
    撞了好幾下，這才反應過來，門是往裏麵拉的。
    緊接著，賈張氏從裏麵連滾帶爬跑了出來，下門前三階樓梯時，踏空一步，腦袋先著地。
    盡管如此，賈張氏爬起來後還往著穿堂門那邊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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