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被吞下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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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風雪撕開寒冬城烏黑的斷壁,鉛灰色的雲層裏突然炸開一道赤紅色的光柱。
    九條尾巴的妖狐揮動巨爪,碾碎了第三段城牆,冰屑混著凍土被拋向半空,九條尾巴在風雪中掀起滔天的巨風,每一根尾尖掃過的地方都在城牆上留下焦黑的溝壑。
    “混蛋!這就是雷影那個老家夥用十幾條雲隱忍者的命換來的重要情報?簡直蠢的無藥可救!”
    金角的黃發被狂風掀起,露出頭頂彎曲的黑色尖角。
    他猛地將幌金繩纏在手腕上,紫色短褂下的肌肉賁張,胳膊上 “金” 字刺青在雷光中泛著油光,頭也不回地暴喝一聲。
    “銀角!你那破葫蘆到底行不行?”
    此時,銀角沒有第一時間說話,身體盡力蜷縮在城牆上一處斷裂的箭塔後麵,目光緊張地注視著另一端因失去了二人蹤跡而到處破壞發泄怒火的巨大妖狐,嘴裏狂咽口水,明顯極為緊張。
    他頭頂灰色長發沾滿雪粒,尖角比兄長短了半寸。
    緊攥著紅葫蘆的繩結,指節微微發白,轉過頭看向一旁同樣趴伏在城牆上的金角:“哥!這狐狸的吼叫聲一直在變,‘言靈縛’根本鎖不住它!你用淨瓶它也根本不搭理你!我懷疑這畜生知道我這葫蘆的情報!”
    說著,銀角拔出斜插在雪地裏宛如門板的巨大七星劍,劍穗上的鈴鐺早被凍住。
    “要不... 咱們先撤吧?呼叫後續的增援......”
    “撤?這就是個畜生,你以為它是人嗎?這可是六道仙人寶具,你在說什麽屁話啊銀角!關鍵時候怎麽能認慫!?”
    金角煩躁地暴喝,猛地站起身來,右臂伸出在半空揮舞數圈,然後猛地一甩手裏的幌金繩。
    咻——
    幾乎他站起身的同時。
    不遠處背對著他們的九尾豁然轉過頭來,露出一雙充滿了暴戾和毀滅的猩紅雙目。
    “吼——”
    一條閃爍著符文的金黃繩索如活蛇般竄出,精準地纏住九尾拍下來的左前爪,它龐大至極的身軀狠狠向前一個趔趄。
    轟——!!!
    可金角腳下數十米分段的城牆瞬間炸裂,他咬著牙從漫天灰塵與落石之中飛竄而出,雙手握住幌金繩死死往後拽,臼齒咬出了血沫,牙縫裏麵用力擠出一句話。
    “那個老東西要是知道咱們連隻狐狸都搞不定,往後還怎麽在村子裏立足!”
    “吼嗚——”
    震怒的咆哮震碎了城牆之上到處可見的冰棱,九尾被纏住的爪子猛地發力。
    霎時間,金角像片葉子般被甩出城牆,飛到半空,眼看就要撞上九尾張開的血盆大口,他突然鬆開一隻手,從背後掏出一把紅白配色的羽扇。
    “畜生給我去死啊啊啊!”
    他嘴裏不甘示弱地狂吼著,將巨量的查克拉灌注進入扇麵,淡淡白光亮起的刹那,狂風裹挾著火焰與水流快速凝結而成的冰雹呼嘯而出,猝不及防間,硬生生在九尾張開的下嘴唇位置撕開一道焦黑凍裂的傷口。
    九尾吃痛,下意識側過臉,發出哀鳴。
    “吼——”
    “就是現在!”
    銀角突然從箭塔後竄出,七星劍倒拖在雪地裏劃出一條灰色的弧線。他口中念念有詞,劍尖的符文,與右手掌心端著的那枚紅色的葫蘆裏麵被封印的言靈在霎那間產生共鳴。
    隨著最後一個音節落下。
    銀角突然將右手一抬,葫嘴對準九尾的方向,葫蘆突然爆發出肉眼可見強大的吸力,九尾的嘴巴像是被吸附住了,猛然之間被扯成‘>’狀,宛如雞喙。
    下一秒,傷口處的血液匯集成一條血色長虹,朝著下方那小小的紅色葫蘆破空飛去。
    但這吸力對它而言,不過是杯水車薪,龐大的身體根本就絲毫不動。
    “吼嗚——”
    九尾發出吼叫,這次尾音加重,且更加綿長。
    葫蘆的吸力像是失去了鏈接,突然就消失的一幹二淨,九尾暴怒地甩動九條尾巴。
    “哥!我就說這畜生狡猾,紅葫蘆錄進去的言靈又變了!”
    銀角滿臉懊惱地大喝一聲,被氣浪掀飛的瞬間,恰好看見兄長被九尾的其中一條尾巴狠狠拍進城牆。
    霎那間地動山搖,牆體爆碎,炸出漫天的石屑。
    廢墟中,金角一頭黃發狂舞,身上的紫色短褂撕裂開來,鮮血在雪地上漫開,卻仍死死攥著擋在胸前的芭蕉扇不肯鬆手。
    “哥!”
    銀角發了瘋似的衝過去,眼眶濕紅,連聲音都在發顫,紅葫蘆也不知不覺從手中滑落。
    他突然想起小時候,金角也是這樣擋在他身前,替他挨了夜月忍者的苦無 —— 那時兄長的胳膊還沒有刺青,隻是個會把最後一塊肉幹塞給他的少年。
    “哭個屁!”
    金角從碎磚堆裏爬出來,嘴角淌著血,卻笑得猙獰,“老子還沒死呢!”
    他突然將芭蕉扇甩向銀角,身體一個飛撲,空出的雙手用盡全力抓住脫落到另一邊的幌金繩,繩子的另一端,依舊纏繞著九尾的一條前臂。
    “用扇子轟它眼睛!我纏住它!”
    銀角接住扇子的手在發抖,回過神來立馬抬頭,卻在看見兄長後背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他定了定心神,咬緊了牙。
    他雙手緊握芭蕉扇,將全身查克拉注入其中,也看見金角成功將幌金繩纏上了九尾的脖頸,拽得那頭畜生狐臉充血,拚命地用獨臂去抓撓脖子上的繩索,輕易將繩子另一端的大哥甩飛到半空。
    這一次,扇麵亮起肉眼可見的白色毫光。
    寒冬城頭上方的暴風雪,突然靜止了。
    火焰、雷電、風刃、土刺、水槍在扇前匯聚成,銀角的灰色長發根根倒豎,眼角滲出的血珠在雪地裏綻開紅梅。
    “九尾!嚐嚐這個!”
    他嘶吼著將扇子向前扇動,明晃晃的五色光柱轟然射出,擊中了九尾的鼻梁與瞳孔部位,哀嚎一聲,身體宛如巨峰一樣倒塌在地麵的廢墟,發出震天的轟鳴。
    金角衣衫襤褸,滿身是血的跌落在地。
    落地的瞬間雙膝狠狠一屈,雙手卻依然死死抓著幌金繩。他回頭看向弟弟,髒兮兮的臉上第一時間浮現出稱讚的笑容。
    “幹的不......”
    話沒說完,金角臉上的笑容突兀地僵住。
    砰——
    遠處的廢墟之中突然伸出一隻爪子,鋒利的尖端扣在地麵,向下按壓。
    下一秒,那紅色的龐大狐狸竟再次站起身來,另一隻爪子裏竟然抓著幌金繩,狠狠向後一扯,金角整個人不受控製地被一股巨力帶飛到空中。
    “吼吼——”
    九尾裂開嘴巴,發出得意至極的咆哮,九條尾巴同時炸裂開血紅色的查克拉,幌金繩表麵流轉的黑色符文在這股力量衝擊下寸寸斷裂。
    金角被查克拉的餘波掀飛百多米,正好撞在飛撲過來的銀角身上,兩人嘴裏同時發出悶哼,流下鮮血。
    “連幌金繩也!!!這股查克拉......這畜生一直在耍我們!”
    半空中身體不受控製地下墜,金角銀角滿臉絕望地對視一眼,還沒來得及調整姿勢,餘光就看見一張布滿獠牙的參天巨口,在視野裏迅速放大。
    黑暗與腥臭瞬間吞噬了一切。
    金角感覺自己在滑膩的管道裏翻滾,胃酸灼燒著皮膚,九尾的查克拉如鋼針般刺進四肢百骸。他握手成爪,卻撓在柔軟而堅韌的紅色肉壁上。
    這時耳邊聽見銀角在不遠處哭哭啼啼:“哥... 我們要死在這裏了... 我還沒當上雷影呢......”
    “閉......嘴!”
    金角啐出嘴裏的血沫,試圖在無盡的翻滾中站穩,卻根本隻是徒勞。
    眼前天旋地轉,再加上本就消耗到了極限的查克拉和體力,腦袋昏昏沉沉之際,瞳孔最終虛弱地閉合。
    ......
    冰天雪地中,曾經繁華的寒冬城已化作一片廢墟,殘垣斷壁在狂風中瑟瑟發抖。
    九尾拖著受傷的身軀,血跡在潔白的雪地上蜿蜒出一條觸目驚心的痕跡。它的皮毛不再如往昔般順滑油亮,鼻梁上傷口處的肉向外猙獰翻卷著,鮮血汩汩流出,可它的臉上卻滿是得意。
    “羽衣那家夥不知道在哪裏留下來的野種,竟妄圖用他那些小玩具來對付本大爺!不過是自不量力!”
    九尾低聲咆哮,眼中滿是不屑。
    它隻知道,是那些人類先毀滅了它的家園,在那裏砍樹,將大地與山川推平,破壞萬物生靈,讓它們無家可歸,甚至還試圖建造什麽城市,這讓它忍無可忍。所以闖入從未進入過的人類城市,讓那些貪婪不休的家夥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羽衣老頭,是那些人類有錯在先,不算違背你當初定下的意誌。而且這兩個家夥也是他們自己找來的,你可不能怪我......”
    它嘴裏小聲呢喃著,似乎在為自己的行動樹立合理性。
    寒冬城的覆滅便是最好的泄憤,而它吞下的兩個人類,沒有一個能逃過它恐怖的消化係統。
    “味道似乎還不錯?”
    九尾歪了歪狐狸腦袋,然後蹣跚著走進了高原雪山,它找到一處隱蔽的巨大洞穴前停下,佝僂著身體鑽了進去。洞穴裏彌漫著陳舊的氣味,但此時對九尾來說,這裏沒有風和雪,卻是養傷休憩的絕佳之地。
    它蜷縮在洞穴深處,緩緩閉上雙眼,眉眼處傷口的血肉竟然自行開始蠕動。
    雖然受了些小傷,但它依舊自信滿滿。
    在它一千多年的生命裏,經曆了太多,可從未有任何忍者能真正威脅到它的生存。它相信,要不了多久,它就能恢複如初,到那時,它會再度避開那些討人厭煩的人類,去尋找下一個能夠安家的樂園。
    ......
    漆黑充滿腥臭的世界。
    金角腦子裏麵宛如一團漿糊,渾渾噩噩了老半天,最後清醒些許後掙紮著坐起身,發現自己渾身酸痛,此刻正坐在一處凹陷的“袋子”底部,稍微一動屁股,袋子裏沒過胸膛的綠色粘液就開始搖晃起來。
    “好臭!嘔!這是......胃酸?我想起來了,這裏是那畜生的胃裏麵!”
    他捂著暈眩的腦袋,這裏的味道極為腥臭,不斷地張開口幹嘔,想吐又吐不出任何東西,看來胃裏早就空空如也,連一滴水也不曾有。
    他臉色蒼白如紙,卻似有所感地向轉頭看去。
    綠色的胃酸河流上邊斜躺著一道身影,是弟弟銀角,因為腦袋抵著他的後背,所以身體才沒有掉到這裏麵。
    可銀角的下半身被紅色的肌肉壁夾住,渾身裹著一層稀疏綠色的腥臭粘液,臉色已經開始發青。
    “醒醒!銀角!醒醒!”
    他伸出手,吃力地拍打著弟弟的臉頰,最終功夫不負苦心人,弟弟銀角緩緩睜開了眼眸,隻是雙眼無神,一片死寂。
    啪——
    金角咬了咬牙,花費餘下的全部力氣狠狠又是一巴掌。
    “快醒醒!!”
    他的聲音因疼痛而嘶啞,眼神一邊虛弱地四下打量著,卻帶著強烈至極的求生意誌,伸手下意識摸向後背,想要抽出苦無防身。
    卻沒想到摸了個空。
    他愕然地低下頭,哪裏還有忍具包,甚至裏麵的手裏劍苦無之類也消失的無影無蹤,隻餘他胸口前方的“河”麵上,那一灘’抱團求生’的銀黑色液體。
    “到底過去多久了,居然連鐵器也完全融化了???”
    金角眼神一陣發緊。
    可轉瞬他臉色卻一愣,伸手在自己身上上下摸了摸,發現除了赤身裸體之外,竟完好無損!
    那些包裹著他幾乎整個身軀的腥臭粘液,似乎並不能對他起到“消化”效果。
    “可那有什麽用呢......”
    驚喜過後,金角眼睛又疲軟地緩緩合上,剛才拍弟弟的那一巴掌,耗幹了他身體裏最後的一絲能量,上半身一晃,後腦勺便朝著胃酸河流砸落。
    意識即將陷入黑暗之際,他隻感覺腦袋被什麽柔軟溫熱的東西給接住了。
    這刺激的他腦袋再次湧上一絲清明。
    嘩啦嘩啦......
    金角豁然睜開雙眸,眼神閃閃發亮,手臂從翻滾的綠色胃酸之中一陣攪動,最後掏出來一塊巴掌大小的紅色肉塊。
    他視線凜然地上移,與低頭一臉擔憂俯視著自己的弟弟對上。
    “這畜生的肉... 應該能吃......”
    銀角愣住了,隨即眸光劇烈地顫抖起來。
    “哥你瘋了!那是九.......”
    話沒說完就被金角一把將肉塊塞到了嘴裏,大哥的眼睛在黑暗裏亮得嚇人,嘴角還沾著血絲,宛如魔鬼一般望著他。
    “要麽餓死,要麽吃下去!你選一個!”
    山洞。
    “咕嚕嚕......”
    不知過了多久,九尾的腹中突然傳來兩聲沉悶的爆響。正在舔舐傷口的紅色狐狸猛地弓起後背,渾身毛發盡皆炸開,宛如刺蝟一般,喉嚨裏發出痛苦的嗚咽。
    它不知道怎麽了,隻感覺自己肚子痛的厲害,像是有人從內部在將它大卸八塊。
    不知過了多久。
    “吼吼吼......”
    它的腹部皮膚突然鼓起兩個包,緊接著是持續撕裂的劇痛,它再也忍不住了,嘶吼著站起身將山洞的內壁轟然撞破,跌跌撞撞地朝外跑,一路幹嘔不斷。
    兩道赤身裸體的強壯身影,竟混合著胃酸被它一起吐了出來,渾身是血地摔在地上,又瞬間被漫天的落石掩埋。
    而九尾的身影,已然消失在漫天塵埃中。
    隆隆隆......
    巨石被掀飛,砸落一旁。
    黃發忍者的的身影從窟窿裏竄出,正是渾身赤裸的金角。
    後背的猙獰傷口不翼而飛,臉頰上多了兩道黑色的胡須紋路。他隨手吞咽掉嘴裏含著一半的肉塊,隻覺得此時狀態好的可怕。
    “這畜生的肉味道真不怎麽樣,一股子騷味......”
    他嘴裏罵罵咧咧,伸手在臉頰的異樣處摸了摸,手忽然僵在半空,瞳孔一陣收縮。“大爺我臉上長毛了!不會變成狐狸吧???”
    銀角這時也從地底爬了出來,一屁股癱坐在碎石堆裏,灰色長發粘在沾滿黏液的臉上。
    “哥... 你沒有變成那畜生,隻是臉上多出了兩撮毛而已!哈哈哈哈.......”
    銀角看著他,又摸著自己臉上的胡須,突然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癲狂,“我們變強了!比以前強得多!”
    金角低頭看著自己更加粗壯的手臂,瘋狂的陰影似乎在他瞳孔裏一閃而過,但很快被更殘暴的紅光取代。
    “那畜生太可怕了,不是我們能對付的。但有件事還沒算完呢。”
    他舔了舔嘴角的血汙,露出尖銳的犬齒,“等咱們消化了這股力量,就回去把那老東西殺了!竟然敢派我們兄弟過來送死,簡直不可饒恕!”
    銀角聽得重重點頭。
    “嗯!把他殺了,我們兄弟輪流當雷影!”
    “哈哈哈哈哈........”
    暴風雪又開始肆虐,將倒塌的山洞一點點籠罩。
    隻留下滿地暗紅的血跡和幾片帶著狐狸毛的紅色碎肉,證明這裏曾發生過一場艱難的求生之旅。